作为一名海贼,马尔科从不信命,也从不相信什么天道好轮回,因果循环。
但今天,他深深的感受到了来自命运的捉弄。
宿醉之后四肢有些酸痛,头脑发胀,但依旧无法妨碍马尔科敏锐的察觉出医疗室内的异常。
首先是气味。
医疗室内常年弥漫着一股经久不散的消毒水味,但此刻突然多了一缕淡淡的、情欲的甜腻味。对于其他人,这气味实在是太淡,况且窗户开着,海风时不时的灌入稀释,导致很容易忽略过去。
但对于时常呆在医疗室里工作的马尔科而言,他实在是太熟悉这消毒水的味道,以至于他刚一迈进门就闻到了这堪比奶油般甜腻的气味。
其次是痕迹。
马尔科将早餐轻轻放在书桌上,然后弯腰将滚落在桌腿角落的笔捡了起来,视线从摊开在第一页的练习册移到桌边上干涸的、零星的水渍上。
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宿醉后遗症,马尔科感到一阵的头晕目眩,从内心深处涌出一股复杂酸涩的情绪不断侵蚀着他的每一根经,使他浑身止不住的小幅度的战栗。
他倚着书桌,沉痛的闭上双眼,低头伸出手捏揉着胀疼的眉心。
这是他第二次尝试到这种蚀骨般的痛苦。
马尔科缓缓睁开眼看向依旧沉睡中的女人。
她弓着腰,如猫儿般在被子下蜷缩成一团,剔透的光线落在她白中夹杂着一抹粉的肌肤上,竟有一种奶油般软嫩的质感。
鲜红的发丝明亮如火,遮住了她半边娇俏的五官与脖颈出若隐若现的红痕。
她此刻正睡得香甜,呼吸绵长平稳,好似永远没有烦恼般懵懂美好。
马尔科深深的凝视着她,眼中深沉之色愈发厚重,扣着桌角的手收紧,指骨泛着青白。
马尔科不仅是一名标签着自由与冒险的海贼,更是白胡子海贼团第一队队长,他深刻的明白“及时止损”这四个字的意义。
战斗时,不死鸟伸展开华丽的羽翼翱翔天际鸟瞰整个战场,在最短的时间内分析出胜率大小和利弊,指挥着同伴们行动,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平时,他会在财务赤字之前严厉勒令他们不准瞎找理由办宴会,会在老爹喝到烂醉之前及时的拿走他的酒杯,会在对方威胁到白胡子海贼团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出手解决掉……
然而,对于安托瓦妮特。
马尔科却是束手无策。
他知道安托瓦妮特愚笨、天真、淫荡而又不自知,但依旧震惊于她与香克斯、贝克曼之间的暧昧关系。
从度假岛酒店出来之后,马尔科一直刻意的忽略掉这些事实,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与安托瓦妮特相处。
他给自己编织了一场虚幻的美梦,然而都在这一刻彻底凋零破碎。
安托瓦妮特就像是一朵外表无比娇艳的花朵,缓缓舒展开华丽娇嫩的花瓣,探出一根根花蕊散发出摄人心魄般的幽香引诱人们上钩。
甜蜜的陷阱,浅尝一番便能让人欲罢不能,一步步的深陷入她情爱的沼泽之中。
但安托瓦妮特,她从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用澄澈到令人深感罪恶的眼眸引导着他一点点、慢慢的沦陷,用真挚的爱意侵蚀骨肉,渗入灵魂,在她甜蜜娇俏的笑容中毫无保留的交出自己的一切。
马尔科很聪明,不论是工作还是战斗,他都能游刃有余的完美解决多诸多事情。
他清晰的明白,他应该在彻底陷入之前从这情欲的泥潭中挣脱出来,及时止损。
可是……
她似乎感觉到了有人正在看着她,如蝶翼般的长睫轻颤,伸出粉白的小手揉了揉眼皮,悠悠的睁开双眼。
或许是阳光太过刺眼,清澈的金眸拢上了一层朦胧的泪水,她眯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抬眼看向他。
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冲着他懵懵懂懂的笑了笑,露出一排如贝壳般的白牙。
刚睡醒的嗓音如糖果般黏腻,尾音似是撒娇般轻颤,娇滴滴的好似小猫呢喃。
她从被子里探出双臂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星眸笑意盈盈好似对着情人般温暖,
“早上好,马尔科~。”
马尔科紧扣着桌角的手缓缓放松,紧绷而酸涩的情绪似乎在她犹如初阳般温暖灿烂的笑容中彻底融化、沸腾,自灵魂深处蒸腾出一丝难掩的喜悦。
马尔科他擅长很多事情,但却唯独不知如何放弃安托瓦妮特。
他在内心不断的痛苦辗转,却不知早在两年前与她初见的那一晚开始,一切都已近来不及了。
是啊,已近来不及了。
马尔科在心里感慨又是认命般的长叹一声,眼中沉浸了许久的幽深被柔色取代,他愉悦的翘起嘴角,低沉磁性的嗓音十分悦耳,
“早上好yo~,安托瓦妮特。”
安安刚睡醒,并没有察觉出马尔科千转万变的心里路程,她懒散的打了个哈欠,视线往下不小心瞥到莹白乳肉上突兀又色情的一团团红痕时,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僵硬。
安安混沌的大脑翁然炸开,手忙脚乱的披着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好。
虽然相较于昨晚,痕迹浅了许多,但她皮肤白,便愈加衬得红痕明显。
不知是热的还是羞愧,安安的脸红的好似能滴出血般,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瞄了一眼马尔科,见他似乎并没有看出自己的异常时才在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马尔科将她的练习册放在一边,扭头对着她笑道,“快去洗漱来吃早餐吧,安托瓦妮特。”
他眼中的柔意丝毫未减,渗着灿金的碎光,耀眼又温暖。
安安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道了一句自己去洗漱之后,便裹着被子光脚踩在地上一溜烟的窜进了盥洗室。
当她出来的时候,马尔科正背对着光,手里拿着她的练习册翻阅,目光从上而下极快的扫过。
安安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披着被子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准备享用美味的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切了边的叁明治,里面夹着咸香的双层火腿、西红柿、鸡蛋和生菜,还有一杯温度正好的牛奶。
相较于肉,安安并不喜欢吃蔬菜,她正准备掀开面包片把蔬菜挪走,便被头顶冷不防的声音惊的动作一僵。
“安托瓦妮特,不可以挑食yo。”
安安虽心有抱怨,但还是乖巧的盖上面包片,不再打蔬菜的歪主意,双手拿起叁明治就是嗷呜一大口把口腔内塞的满满的,似是报复般的恨恨咀嚼。
“喝点牛奶,别噎着了。”
看着被马尔科移到眼前的牛奶,安安放下叁明治,捧起牛奶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马尔科快速的看完了整本练习册,正准备和她说些什么时,发现她身上披着被子,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小截脖子和脑袋。
马尔科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但一想到安托瓦妮特或许是不想让自己难过,他阴沉的心情一点点变得愉悦起来。
虽然她自以为藏的一丝不露,但马尔科还是敏锐的看到了发丝下若隐若现,轻轻浅浅的痕迹。
本想着不去拆穿她的小心思,但现在正值盛夏,见她秀气的鼻头被热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马尔科轻蹙眉头,忍不住问:
“你捂着被子干什么,你不热吗?”
哪知,安安听了好似老鼠遇见了猫似的浑身抖了抖,缩着脖子将自己捂得更加严实,目光飘忽不定,干巴巴的笑了几声,道:
“我、我一点也不觉得热呀,还……还觉得有点冷呢。”似乎是为了证明她说的话的真实性,还假装着打了个冷颤,“哇哦——果然,夏天的早上也是很冷的呢。”
“……”马尔科欲言又止。
算了,他想如果他再多说一句的话,估计安托瓦妮特都要把脑袋给捂着了。
他极轻的清了下嗓子,转移话题,将练习册翻开至第一页,问:“你昨晚怎么没有写作业?”
一说到这个,安安就痛苦的苦着一张脸,撅着小嘴,忸怩着小声道,“我……我不会。”
“昨晚我就在甲板,你可以来问我。”
“可是——”安安仰起头想要辩解,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在肚子里转了一圈,干脆决定说实话,“好吧,我承认,我不想写作业。”
如果马尔科没有记错的话,贝克曼对安安说过,练习册一共60页,每天写叁页,然后20天后写完亲手交给他。
虽然马尔科私心并不想安托瓦妮特回去,但他却比她想的更深。马尔科知道贝克曼非常聪明,他故意加大作业量就是为了防止安安出去瞎玩以及用难题来耗尽她的耐心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心思和其他男人做爱。
而20天的期限,估计也是贝克曼忍耐的底线,也许过了20天,贝克曼就要亲自带人来把安托瓦妮特揪回去。
不得不承认,在超出贝克曼的监管范围内,他依旧能将安托瓦妮特看的很紧。
甚至到了一种无懈可击,没有丝毫可以钻空子的地步。
马尔科双臂环胸,色高深莫测,“那你回去之后准备怎么跟贝克曼解释?”
“解释?”安安好似听到了天大般的笑话似的,嗤笑出声,“本大王说不写就不写,这还需要什么理由?”
“哦?是吗?”马尔科似是自言自语的轻道,而后眸色顿时一沉,“啪”的一声手撑在书桌上,俯身向她压去,“若是贝克曼趁机向你提出一个要求呢?”
巨大的阴影倾泻而下,光线一暗,男人不容置疑的气势扑面而来将毫无防备的安安唬的一愣一愣的,“什……什么?”
马尔科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双眼紧盯着安安,眸中的暗色几乎要实质性的搅起漩涡,他此刻就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饥饿的野兽,随时会向她扑来,咬断她的脖颈。
他慢慢的开口,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安托瓦妮特,作为龙之女王,是不是应该做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安安想也没想的回答,“那当然呀!”
“那你答应过我要写完这本练习册,可你食言了,那该怎么办呢?”
安安的瞳孔剧烈收紧,忍不住往后一缩。
马尔科却轻笑一声,伸出另一手,修长的手指从上而下描绘她流畅娇美的侧脸线条,声音低沉下来,扣着她精致白皙的下巴,指腹缠绵缱绻的摩挲着她的肌肤,“既然如此,那安托瓦妮特你就自己脱光,让我彻底操个够吧。”
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安安此刻的心情,她惊得张大嘴,满脸的不可置信以及惊慌。
安安终于想明白现在的马尔科像谁了,他像极了贝克曼那副极力克制而又不经意流露出狂热的一面。
甚至她完全相信,等她回去之后贝克曼一定会说出同样的话,还会狠狠的把她压在身下,日的脱掉一层龙皮!
安安惊恐的抖了抖,无助的一把抱住马尔科的胳膊,嗓音带着一丝哭腔,“那,那我该怎么办呀,你可要救救我呀,马尔科,我一定会被贝克曼给日死的!”
马尔科强忍着笑意,低头看向她看去。
安安身上的被子从肩头滑落到地板,露出一大片白皙莹润的肌肤,两团丰满的椒乳夹着他的胳膊磨蹭,一双漂亮的金眸闪烁着希冀的光芒,红润的小嘴一张一合的说着好话哄他。
把安托瓦妮特日死倒是不至于,但马尔科已经能想象到安安第二天腰酸背痛死活起不了床又可怜又羞恼的模样。
马尔科揉捏了一把她的奶子,沉吟了片刻,决定再加把力度吓唬吓唬她,报复她昨晚背着他和别的男人做爱的事情。
“或许不只是一天,也许是20天也说不定,一天不写就操一整天yo。”
安安被吓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抱着马尔科胳膊的手更紧了,就连声音都在发颤,“那……那我该怎么办呀,我、我真的一点都不会写那上面的题啊,真的……真的太难了!”
见她真的吓得不轻,马尔科顿时有些后悔。
他安抚性的揉着她的脑袋,柔声道:“没关系的,我帮你,我会帮你写完作业的。”
安安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可是...可是贝克曼不让你帮我写。”
“但是我可以教你呀。”
安安抬眼看着他,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真的?”
“真的。”马尔科温柔的笑着,手指无规则的一下又一下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白天你就尽情的玩,晚上我来教你写作业,好不好?”
安安悬着的心在马尔科的笑容下一点点的稳了下来,嫣红的眼尾还挂着摇摇欲坠的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马尔科松了一口气,将她吃了一半的叁明治喂到她嘴边,“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安安满脸纠结的紧盯着那叁明治中格外亮眼的绿油油的生菜,抬头对着马尔科试探:“那我可不可以不吃生菜和西红柿呀?”
“不可以yo。”
态度坚定,语气不容置疑。
安安泄气的耸拉着脑袋,凑上前一口咬下去,像是海中单纯的鱼儿被渔夫美味的鱼饵勾引上了岸,丝毫没有看见马尔科被睫毛敛下的一闪而过的得逞之色。
这一场暗中的较量,算是他赢了吗?
自从上次在海贼度假岛被马尔科打扮过之后,他似乎从这其中找到了趣味,拉着安安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给她编头发。
今天安安穿的是一条印着卡通般的菠萝花纹,湖水蓝的吊带连衣裙,胸前露出一大片莹白的肌肤和幽深的沟壑,裙摆的长度刚刚好,白藕般的长腿纤细笔直,踩着与连衣裙同色的凉鞋,愈衬得小脚白皙软嫩。
她脖颈出的红痕已经消散,马尔科将她浓密的头发扎成了俏皮可爱的双麻花辫,夏日阳光毒辣,还拿了一顶不知何时买的草帽戴在她头上。
相较于海贼,此刻的安安就像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光线落在她瓷白的肌肤上竟有一种琉璃般的剔透易碎感,浑身像是会发光般耀眼美丽。
而这样看似如花儿娇美脆弱的安安,在一群平均身高为两米的海贼当中就愈加显得娇小玲珑,在他们暗搓搓的反复纠结到底要将声音压的多柔才不会吓到马尔科带回来的小姑娘,好让她给自己签名时,安安早已敏感的察觉出事情正在往不太美妙的方向发展,眯了眯眼,转身一溜烟就按着帽子跑了。
马尔科说他还有些海贼团内的急事没有处理完,认真的握着她的肩膀嘱咐了几句不要玩的太疯,有事就来找他之后便出门走了。
而在白胡子海贼团中,安安总共也就认识那么几个人。
萨和以藏还没有回来,向她要签名的比斯塔和乔兹她又不熟。虽然她昨晚曾悄悄的打量过白胡子——那个有着如同巨人般的身高,浑身插着输液管的海贼,但是她也并不大打算去找他瞎聊。
于是安安就只能去找崽崽玩。
她利用甲板上的货箱和酒桶作为遮蔽物,灵活的从一大群人中如同泥鳅般溜了出去,当她终于从船舷上翻身跳下来时,倏地感觉到一束灼热探究的目光正紧盯着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