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
浊无将未尽之语咽了回去。
又或者,你就是他?
浊无卷起画轴,捧着荆酒酒起身,走了出去。
他转身到了那间小屋,旱魃还在里头。荆酒酒想也不想,就往浊无袖子里钻。浊无轻抚了下他:“原来你不喜欢旱魃?”
荆酒酒:“唔?”
浊无:“早知如此。”
他将那旱魃打量一番:“那就扔入幽冥吧。”
反正幽冥已经够荒芜的了。
浊无抬手,一挥袖,旱魃就从屋中消失不见了。
他随即又低低道,像是在问荆酒酒,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你喜欢什么?”
将旱魃弄没了之后,他们就又住在了小屋里。
荆酒酒就扒拉在浊无的头发里睡觉。
等到第二日起身,浊无就接着让侍研墨,他还要再作画。
只是等墨研成后,今日他就先让侍退下了。
他提笔,依旧是先从五官绘起,再是发丝……
荆酒酒:?
我衣服呢?
怎么画着画着,衣服就变少了?
浊无连着作画好几日,直到最后一幅画,正是荆酒酒在青年的床头见到的那一幅——他立在黑色湖畔,面容恬静美好,身上云雾缠绕,代替了衣物。
荆酒酒:???
果然是浊无画的!
他还亲眼看见了浊无画自己的涩图,啊不是。
荆酒酒都觉得耳朵有点红。
不过纸人的耳朵什么也看不出来就是了。
浊无依旧将这幅画卷起来,藏入箱中。一挥手,那箱子就不见了。
他没有再往下画,而是低头和荆酒酒道:“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这句话荆酒酒听明白了。
其实按理来说,他每次闭眼,都会见到浊无“弑”的场景,他应该是要怕浊无的。可他怎么也怕不起来……
大概是因为……他始终都是白遇淮呀。
……
浊无带着荆酒酒离开了姑射山。
他们入了人间。
浊无一日可行数万里,他揣着荆酒酒,轻松地从这个山头走到那个山头,最后选定了一座山。
那山上有一群人,他们拜孔子像,每日里打坐、读书,感天地之间的灵气。这是一群想要成仙的凡人。每日结束后,他们还会互相问一问,今天吸多少灵气啦?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快要飘起来啦?要成仙啦?
多少有点憨憨。
等浊无带着荆酒酒路过的时候,他们还企图拉浊无入伙。
“来一同修炼成仙,得大道!”
“世间多困苦,唯有成仙救人间!”
他们言语真挚。
要不是荆酒酒的声音太小,他都忍不住要告诉他们,成仙后就管不了人间的困苦啦,因为成了仙,你就要与浊世划出界限,从此清心寡欲、冷漠无情啦!
但浊无却停驻了脚步,他打量他们几眼,淡淡道:“你们是什么宗门?”
这帮凡人对视一眼,抠了抠脑袋:“没、没有宗门。哦……我曾听闻,各地有与天相接的宗门,他们坐拥灵矿,手握修仙的术法玉简,个个都能腾云驾雾,乃是最有可能登上通天梯、羽化登仙的人……你说的是这样的宗门吧?”
搞了半天。
他们连人家小宗门都不如,要啥啥没有,修仙全靠自我洗脑。
浊无面上倒没有流露出一点轻视之色,他仍旧色漠然,淡淡道:“那你们便归入我宗门吧。”
浊无当然是没有宗门的。
他在这个世上,地位超然,万千佛都要向他躬身低头,无数得道升仙的仙人,更要朝他行三跪九叩之礼。
他不需要开设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