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是个机灵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叫黎练近日没在太子妃院过过夜。
实际上,黎绶回来后,太子也不知在忙碌什么,连回府的日子也少起来。
白双不知温楚楚当初究竟给霜儿说了什么,但又觉得以怀孕一事逼迫黎练,一是听起来并不靠谱,二则对温楚楚并不公平。
这段时日她脑子很乱,眼看着酷暑日逼近,白双的心整日都提的高高的,连天气都觉得越发闷热起来,连带着一颗心一颗脑子都昏昏沉沉。
八月初,立秋未至。
成宗帝殁了的消息传出宫外,大黎举国哀悼。
这日白双正巧回府,走到半道便被太子的人接去了宫中。
在马车上换了孝服,不消一个时辰,就到了宣武门。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一派喜气,而如今太阳高照,却驱不散这巨大金丝笼顶上的冷意。
白双一下马车,就见一列训练有素的将士齐齐整整朝里去。
她见状皱了皱眉。
秀儿只能候在外,身旁连一个能同白双说话的人都没有,白双只得按下心中恐惧跟着封签往里去。
延福宫外,一种大臣跪地痛哭。
其中有几人是真心白双不知,但她看见父亲跪在众人中,佝偻着身子,一脸悲痛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的样子,白双才真的被君王驾崩的震惊和悲伤感染。
这一切恍惚如梦,大黎即将迎来一次更朝换代。
当然,倘若金銮殿上的位置落入黎练之手,才会如此。
白双作为儿媳妇,被宫人引进殿内,面上真情实感露出几分悲色。
跪在床前的是一众哭哭啼啼的嫔妃与皇子。
为首则是乌羽皇后和太子,黎绶在他们之后,同玉贵妃并肩。
而皇太后早因悲伤过度,被人抬回寝宫。
白双不做色在黎练身旁跪下,她听见一声短促的轻嗤。
这声音,来自后面。
纵使那块玉送来的晚,耽误最好避开嫁给太子这荒唐事的最好时机,但白双仍以为玉贵妃对自己不曾心有怨愤。
因为她们都一个心愿——汝漓安好。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
白双装作没听见,面上不曾表露任何情绪。
在宫人的示范下如法炮制,她为床上成宗帝的被子上盖了一张福布——寓意祈福。
“太子妃白氏为先帝祈灵,悼念先帝,以表孝心,以彰哀思……”
公公尖锐的声音响起,白双嘴角抽了抽。
虽说在逝者面前有小心思不好,但她还是对‘太子妃白氏’这几个字,感到尤为不满。
身后人是何想法?
白双不知,但她却想象得到玉贵妃面上的讽刺。
等各个皇子携正妻到来,白双已经跪了一刻钟。
众人膝盖都酸痛不已,不少嫔妃已经假借哭丧,直接伏在地上以哭声掩饰偷懒。
但她在首位,身边是黎练和乌羽皇后,半分懈怠不得。
一直未说话的黎练忽然握住她的手,“要是觉得难受便靠着我,没人会看你。”
白双一怔,随即挣脱开他,“殿下,这不合规矩。”
她倒是想骂黎练一句,但此时场合不合适。
碰巧侧目,看见他红着眼的样子,即使未落泪也叫人心生凄楚。
白双忍了忍,没给他翻一个白眼过去。
黎练再专横,此事也只是一个是去父亲的儿子。
但这是怎样一个巧合,白双刚挣脱开手就身子一软,险些栽倒。
还是身后黎绶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只是一个动作之快,在众人看来时,他已经迅速抽手。
黎绶说:“既然人已到齐,不若让父皇移驾。”
有人惊诧的看着他。
即使众人也跪的难受,但就连皇后都未开口的话,被这二皇子说出来,他还真是大胆。
这话,也很是没规矩。
黎练眯了眯眼,刚一碰到白双,她就立即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