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信,他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想要与他白头偕老、共度此生。
不是说佛如何如何无私,生为渡人,死亦为渡人吗?
她却觉的汝漓自私至极。
为所谓的黎明百姓,为所谓的天下苍生,为他头顶的活佛头衔,轻易弃生,轻易,弃她……
真可笑。
他却不知,被火烧死的不只是他,还有自己交予他的那颗心,也随他一起,化作了烟,灰飞烟灭。
从最开始的惊、怕、念,到如今的痛、怨、恨,白双眼中的情绪点点敛尽,最终淡然如死水,几乎没有波澜。
可这,也不是原本那个白双。
唯一还像她的,只有无的眼中有泪,还在一颗一颗的往下面落着。
垂下捂住胸口的手,白双正欲决然起身离去,泪眼朦胧间,却忽而瞧见了一块通透晶莹的玉露了一角在烧焦的木下。
她便用手抹了泪珠,拾起了那块玉。
玉,无任何灼伤的痕迹。
拂去上面的焦灰,清澈如新。
摸着上面雕雕刻的龙纹,白双心中惊又震惊,竟一时间忘了难过。
这乃宫中的皇室之物,说白了,龙纹的制品,是皇上的东西。
难道是方才玉贵妃不小心将这玉佩掉在了这地方?
不应该,她应该并未行至这处才对……
白双眉头紧蹙,站起了身子,未曾发觉自己的身子有几分摇摇晃晃的意思,只自顾自朝着外面走去。
她一时不知自己的衣裙上,满是黑迹。连白净的面上,此刻也是泪水混合着方才不小心抹在脸上的黑灰,模样狼狈又可怜。
“白施主留步。”
身后突然传来了导业苍老的声音。
不知何时,他到了这处。
白双顿住脚步,手中还捧着刻有龙纹的玉佩,转身看向了导业。
“导业师父……”
她语气唏嘘。
导业走至她跟前,从怀中拿出了一封未曾开封过的信,道:“这封信是汝漓自焚前……要我交予你的信。”
白双伸手要去接,看着自己的手上满是黑灰,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之后才又去接过。
她如今只觉得恨极了这人,可面对这无署名信封中装的信,白双却珍惜的紧。
接心的手,颤抖不止。
小心翼翼的捏在手中,她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止住颤抖,才将另一只手上的玉佩递出去
“这玉佩,乃是在那处捡着的。导业师父,此乃宫中之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该是方才玉贵妃不小心掉落的吧……”
导业接过,仔细端详了一番,色复杂。
“这……兴许是,我事后便去交还给娘娘。”
“那就劳烦师父了。”
白双行礼后,抬眼看向了苍老的导业,心头一酸。
导业此时也在瞧她,说“白施主,请你节哀。前尘难忘,便无新生。一定要记得身体乃万福之本,莫要因为一时的伤心,忽略自己。”
白双闻言,垂眸,她哽咽道:“多谢导业大师——往日,我便不再来白马寺,不闻伤心事,不扰心头的。还望大师珍重,若有缘,自当相见。”
导业点头,“有缘自会相见。”
她嗯了一声,便行了礼转身而去。
不若她来时的脚步驳杂,白双离开时,如同脚下生风,不曾有一丝留恋,消失在了残垣断壁之后。
直到看不见她踉跄的身影,导业幽幽叹气,似是自顾自的说:“汝漓,这便是你想看见的,你应当放心了。这女子,比你想的要坚强。”
风又拂过,自是无人应答。
他捏着玉佩离开,废墟之处,毫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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