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颊滚热着珺艾警告地盯他,不过很快也是一副调侃的色:“看来徐老板昨夜欲求不满嘛,怎么样,安娜小姐给你吃闭门坑了?”
徐定坤讪讪地摸鼻头,又是啧啧摇头,哀叹一声:“老了老了,都是过来人囖,没意思囖!”
这人亲自开车送母女俩回梅村,珺艾让他离村口还有二里路的地方停下,徐定坤歪嘴笑一声:“担心什么?就让我把车开进去,好好震慑一下村子里那群七嘴八舌的土鳖。”
珺艾叫他滚,叫完又把人扯回来:“陆克寒”
徐定坤吊儿郎当地叼着香烟,直叫她别操心:“兄弟间的事,他们自己解决,总不会真送采石场枪毙不是?”
暴雨把梅村冲得乱七八糟,路上的树都歪了不少,有些土房子干脆掀翻了屋顶,好多人都在抱怨着收拾。然而没过两天,卡车运着一只队伍进来,扛枪的手变成抗沙袋砖块和水泥,曼心跑过去看热闹,带着一群小孩子在那儿唱儿歌。
在外面玩了一整天跑回来,灰头土脸的,少不得被她妈骂几句,不过她早就习惯,深谙左耳进右耳出还特别会拍马屁的精髓,搞得珺艾发脾气也不能发全,很是憋闷。揪住她的耳朵审问:“跟谁学的油腔滑调?!你娘我可没这么奸诈!”
曼心忽而两眼发红,不闹了,突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妈,我陆叔呢?好久没见他了!他是不是跑啦!我跟你说,这都是他教我的,他还算我小半个老师呢!你要算账得找他呀!”
珺艾也不管她了,这鬼东西嘴巴跟开了光似的,叽哩哇啦的一点亏都不吃。
她自己去倒水洗澡擦屁股,自个儿怅然地坐在镜子前,捏了捏耳垂上的珍珠耳钉。
如果曼心早几年在苏南出生,她还会喜欢陆克寒吗?最喜欢的应该是少峯吧。但是这些陈年旧事跟小孩又有什么关系?
原以为那场暴雨下得差不多了,没料去张太家的半路上,又是淅沥地刮来一阵子。到了张太家已经淋成落汤鸡,尽管包着新装的包袱抱在怀里,摊开来看时还是湿了一半。张教授刚好在家,见她这样自然就避开到楼上去了。po18zy.
张太不怎么看衣服,兰花指里捏一只细长精致的和田玉嘴长烟斗,嘘嘘地抽:“还没穿呢就这样了,小艾啊,你说我能收吗?”
珺艾端着热茶反应了一会儿,又是朝楼上望了一眼,大概意识到张太是因为上次被她撞见好事,多少心虚,想拿捏她。
“太太,您看我,不过是做点小买卖的手工活,”珺艾哄着她几句,势必要把自己拉低再拉低,对对方吹捧再吹捧,并暗示自己绝对不是个多嘴的人。站张太转而笑眯眯地,态度又好了:“我家里还有热水,要不要洗个热水澡?你一个寡妇带孩子,我知道很辛苦,病了就不好了”
“不了,您借我把雨伞行么?咱还要去接孩子呢。”
镇定地从女人家里出来,心口还是有些乱跳,这里是不能再待下去。撑开雨伞冲进雨幕里,然而没走多久,天地狂啸着变得暗无边际,雨伞根本支撑不住,一个没握住就飞到不见踪影。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红土坡上,狼狈得几乎要扑到地上爬行,好歹下来土坡,又被乱糟糟的树枝绊了一脚,刹那间整个人顺着湿滑的路滑进水沟里。还在水沟不太深,珺艾抹着脸从里头爬出来,摊在草地上发觉手也痛脚也痛。
泼天的雨水冲到身上,豆大的雨水弄得眼睛也挣不开,她不晓得自己躺了多久,想起曼心来,还是硬生生地撑起来。
刚要就近着淌过一条湍急的浅河,隐隐绰绰地,河对面立着一道磐石般的身影。
使劲儿地摸脸看过去,那的确是一道人影,黄绿呢子的军装湿成了黑色,男人利剑一般插在河边,军帽下是一张暗影重重的脸。
珺艾捂住胸口踩水过去,那头的人突然也动了,步子非常大,溅出大片大片的水花。
她还没走上几步,河水已经过了小腿,而身躯被人一把搂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