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这位访客进来的,还有两个黑西装打手模样的男人,一左一右地立在门边,跟随时要抓住逃窜的惯犯似的。
坐椅子上的男人非常有派头,走到哪里都能灌出满屋子的冷气,气氛森严,一看就是非常不好惹。
陆克寒垂头点了一根香烟,烟雾深切地吸到肺腑中转上一圈,再悠悠地从口鼻中喷了出来。
那双眼皮轻慢地抬起来,目光坚硬中透着冷酷。
“生意好啊,”他道,像是跟老友聊天,左右望了一圈又道:“有单子么,拿给我看看。”
店内的伙计包括账房,纷纷惊成鹌鹑,缩头巴脑地气都不敢出一下。
两个门见没人答复,左边那个双眉倒竖,射出杀气的视线:“跟你们说话呢!都哑巴了!”
这人必定是恐吓别人惯了,一切都是自动自发的反应和表现,抬腿往里跨,惊得账房后退着撞到拿着笤帚的伙计身上,伙计又碰到桌沿上,红棕色的桌上搁着一只细瘦的阳子湖花瓶,花瓶要倒,被他好险地及时抱住。
一连串的拘谨动向被陆克寒看在眼里,半笑着道:“阿正,别胡闹。”
他的眼里仿佛带着一丝微薄的笑意,似呻非呻:“我们是来做人家生意的,不是来抢劫的。”
阿正立刻立正,朝自家老板半鞠躬,直起身来后又是吼道:“客人上门都没眼色吗,不会上杯茶过来?”
伙计们纷纷看向珺艾,珺艾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倒不是怕,或者说是那狂涌的负面情绪不能简简单单地用一个字来形容。
“你们先下班吧,”她把账本合上,作出一副冷静的模样,几个人灰溜溜的放下手里的东西,一个个滑鱼似的,从两个可怕的门和门缝里挤出去,逃出升天。
印着桃枝的瓷瓶里还有茶水,珺艾晃了晃,听到水声,拎着把手带过来。
一靠陆克寒,仿佛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和枪口余留的硝石气味,实际上陆克寒今天只坐了坐办公室,半分血腥都没沾,然这些气味成了他的名片,珺艾总能感觉到。
“天热喝口冷茶,没问题吧?”
她对他是笑不出来的,陆克寒扫一眼过来,将她的情收入眼底:“没问题。”
珺艾倒了茶水,转身去拿给人挑选的花名册,她穿一条印度绸的暗红色旗袍,红色衬托出喜庆,暗一点显得端庄些。她垫着脚尖把一本厚厚的册子抱到怀里来,一双白而圆润的双臂吃力的承托着册子的分量,陆克寒全没有要帮忙的打算,在他眼里,她显然也跟端庄搭不上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