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放在以前梁起鹤肯定要还嘴的,现在却觉得没什么,反而开始庆幸他妈能这么喜欢林稚虞。
到市区已经九点半了,赵曼说今晚就在梁家睡。本来要多准备一床被子,结果他俩谁都没提加被子的事。赵曼忍不住了,趁着林稚虞去洗澡的时候把梁起鹤叫到自己房里,追问这些天的进展。
梁起鹤对林稚虞有了感觉,就没打算再瞒着赵曼让她担心。赵曼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混账儿子居然开窍的这么快,顿时喜极而泣,对着他又是笑又是捶肩膀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但在她冷静下来后,梁起鹤还是交代她先不要声张,毕竟林稚虞还需要时间的。赵曼当然清楚感情是勉强不来的,其实只要他肯用心,自己这个当妈的又哪会真的去插手他们的事。
梁起鹤回到房里,林稚虞已经坐在梳妆镜前擦头发了,他拿了自己的睡衣也进浴室洗澡,再出来却发现林稚虞裹着毯子在沙发里睡着。
梁起鹤就猜到他不要求加被子是怕赵曼担心,而不是真的想跟自己睡在一起。于是也没忍住心里的不快,过去就把他抱了起来。
林稚虞吓了一跳,身上的毯子因为这个动作而滑落在地。他抵着梁起鹤的胸口,想让梁起鹤放下他,可一对上那双明显不悦的眼睛,到了嘴边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等到梁起鹤把他放到床上,躺在他身边盖好被子后,他才回过来,僵住的脑子才开始转动。
虽说这间房和酒店那间一样,都只有一张床,但他们已经不在那时的环境下了。既然回来了,就应该回到原本的生活里去,应该要保持距离的。为什么梁起鹤还……
他想着这些想不通的事,就没发现身后的人翻了个身,抬起他的头,将胳膊伸过来让他枕着,另一只手则绕过腰将他抱住了。
这个姿势让林稚虞的呼吸都要凝滞了。
梁起鹤从没在清醒的状态下主动抱着他睡过,所以这个人非但没有回到原本该有的位置去,反而变本加厉了?
他的脸开始热了,想去掰腰间的手,那个人却靠得更紧了,彼此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起。然后他就感觉到一阵灼热的呼吸,梁起鹤用很小声却不容他反驳的语气道:“就这样睡,别动了,不然明天感冒了老妈问起来我只能说实话。”
那声音仿佛一道枷锁,也没怎么用力就将他钉牢在了床上,将他想要掰开手指的力气给卸掉了。
脸上的热度仿佛烧进了脑子里,热得他什么都想不了。明明觉得羞耻与尴尬的,却偏偏没了以前那种想要避开的迫切了。
好像这几天的相拥而眠真的麻痹了身体的感知,侵蚀了他们之间本该泾渭分明的距离。
相较于林稚虞满脑子混乱的思绪,梁起鹤却总结出一个经验,要在适当的时候给林稚虞一点压力。这个人只是看着像刺猬而已,其实那身铠甲很软,而且到处都是缝隙。
不过梁起鹤只得意了一晚上,第二天回到厦门湾的家里后,林稚虞又回到了之前那种洗澡要锁门,睡觉也要锁门的习惯里去了。
梁起鹤再没了抱着他睡的理由,只好抱着被子来适应这种过渡。不过对面房里的人也好不到哪去,居然连着失眠了四个晚上。
林稚虞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失眠。床还是睡惯了的那张,抱枕也是他抱惯了的形状,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但他不愿去想这一切都跟梁起鹤有关,只认为是度假回来的后遗症。
这几天他们一顿饭都没在一起吃。因为请了一周的假,所以他早上六点就要到学校了,梁起鹤能坚持起来送他都不容易。晚上又总是过了饭点才能结束工作和学习,到家后还要继续落下的作业和新的备课,根本没多余的时间跟梁起鹤相处。
不过梁起鹤那边也有正事要忙。
他推掉了首都那两家建筑师事务所的邀请,去了方州规模最大的建筑师事务所面试。对方对他挺满意的,但他觉得还是要再考虑一下,毕竟梁起昇说的那些话一直盘踞在他心头。
这几天回家吃饭他都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赵曼这个当妈的最明白他在想什么了,既然他对建筑这一行的热爱是真的,也没了以前那股吊儿郎当的样,就不忍心再逼着他放弃学了这么多年的东西。
赵曼找梁伟耀谈了一次,梁伟耀也看得出来他回来后的改变。其实公司已经有大儿子在了,也确实没必要逼着梁起鹤再进去,就跟梁起昇商量多聘一个经理回来帮忙就好。
这件事一解决,梁起鹤就像卸下了背上最重的一块石头,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趁着去接林稚虞下课,打算带他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
谁知车子刚开到学校门口,就看到林稚虞急匆匆上了一辆出租车。
梁起鹤觉得怪,林稚虞知道自己要来接的,怎么先走了?
他打电话过去,响到快断线了林稚虞才接起来,解释说学校还有点急事要处理,让他不用来了就挂了。
林稚虞的声音压着呼吸,但还是听得出有点慌乱。梁起鹤看了眼开远了的出租车,也没犹豫就跟上了。
现在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他车技又好,也就没跟丢。最后发现出租车往市郊的盘山公路开去,停在了半山腰一座疗养院的门口。
他的车跟出租车保持着一段距离,但是能看清林稚虞探头跟保安说了什么,对方就放车子进去了。
他瞥了眼保安亭旁边的石碑,上面刻着【洪湖山私家疗养院】几个大字。
他把车开过去,在保安问他身份的时候指了指前面开远了的出租车:“我是刚才进去的林稚虞的老公,他钱包忘记带了,我给他送来。”
保安估计跟林稚虞是认识的,也没有怀疑,边按闸门边道:“那你赶紧进去吧,贺女士的情况不太好,刚才刘医生特地交代了,家属来了就直接去主楼的急救室门口等。”
第38章 我是他老公,以前多谢你照顾他了
林稚虞一路奔到了急救室门口,见到了贺彤的私人护理徐秀。
徐秀四十多岁,是个性格直爽,身体健壮的女人,有多年的护理经验。在贺彤出事没多久,需要护理人员的时候由方昊唯找来的。
徐秀一看到他就赶紧上前扶着:“哎哟,别急别急,别摔着了。”
“徐阿姨!我妈怎么样了?!”林稚虞抓着徐秀的手臂就问。
看他急得眼睛都红了,徐秀急忙安抚道:“现在还不知道,医生只说有呼吸衰竭的症状,还在里面抢救。”说完又拍了拍林稚虞的肩膀:“你别自己吓自己啊,你妈妈的情况一直挺稳定的,我看她应该没什么大碍。”
徐秀在医院和疗养院内出入了许多年,见过的生离死别并不比医生护士少,所以她擅长安慰人。即便知道这样的话说出来没有科学依据,但这种时候谁还要听科学依据?人都慌了,要的只是一句能定心的话。
可林稚虞却没有被哄住,他挣开徐秀就要往急救室去,徐秀赶紧拽着他:“稚虞你别冲动啊!你这样进去只会打扰医生救人的!到时候你妈妈更危险。你来,你坐下等,徐阿姨给你倒杯水去!”
徐秀把他拉到了墙边的塑料排椅上坐下,见他臂弯间挂的包包拉链都没拉上,就替他拉好了,这才又叮嘱了一遍让他坐在这里等。
林稚虞没有回答,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那扇紧闭的门。直到徐秀走远了,他才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又一次拨打了方昊唯的号码。
但那个号码就跟刚才他在路上打了无数遍一样,只有一个冷冰冰的机械女声提示音:“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您可以在‘哔’一声后进行留言,若无需留……”
林稚虞没有听完就按了挂机键,那种想将手机用力砸出去的冲动又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缠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