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奈居高临下,手指扣在扳机上,线膛燧发枪通体洁白,暗金色的刻印和符文铭刻其上,散发出淡淡的光辉,被枪口顶住的肉体在颤抖。
好无趣啊。
他放下枪。
但莎琳还在颤抖:“你和他们是一样的。”
在那一瞬感受到了和大祭司一样的气息,
“我要是你的话,就会感谢教廷,”米奈听出了她的意思,打算收起燧发枪,“没有教廷,被父母抛弃的你就会流落街头”
“等一下,”莎琳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知道我的父母?他们是谁——”
“不知道。”
她带了哭腔,不过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下来,水润的蓝色眼睛有寒冰一般的冰凉:“弱小的家伙杀掉了也没什么关系吧?”
“你是这么想的吧。”她推开米奈,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他回答的理所当然:“是的,与其浪费资源,不如让他们成为的祭品。”
“可是强大弱小的概念不也是由你们定义的吗?”莎琳看到了米奈手上的标记,“这不公平。”
“没什么不公平的,”米奈笑了,“用小部分的牺牲换来大众的利益……我们一直都在干着同样的事情,同样是牺牲,为什么不用来成就一位真正的明呢?”
他忽然带上了有些狂热的色:“我不相信有什么预言迹……如果能诞生真正的明,所有的战争和冲突都将停下,各安其份,各尽其职,我们将迎来前所未有的辉煌纪元。”
他看着莎琳的眼睛:“我会感谢那些牺牲。”
当然也包括你,亲爱的迹。
我很抱歉。
这太不正常了,莎琳的脑子一片空白,不,如果从明那里获取利益的方式是献祭的话,这样的明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但战争、瘟疫,牺牲不可避免,是不是能通过更小的代价来获得发展?
莎琳有片刻的动摇。
之前被钩子砸伤的地方隐隐作痛,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和你的明凭什么替别人做出决定?”
在东方的国度,人皇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终于驱逐了西王母,创造了人的纪元——哪怕人并不完美。
她伸出抓住米奈的线膛燧发枪。
上面的刻印就像他本人一样,矛盾,互相冲突,在短暂的灼热之后是绵延不断的冰凉,指甲上有细小的冰霜析出。
“解离。”
米奈的位阶在莎琳之上,她没办法分析出武器的构造,但言灵可以。
“你疯了吗?”
米奈并不慌张。有事的是莎琳,这次已经不是吐出水红色汁液那么简单了,浓郁的液体从皮肤下渗出,孕育出同样艳丽的花朵,的确如她预想的那样,在言灵的作用下,人面的花朵从枪口中生长,吞噬了符文,根须嵌进每一个符文之中,甚至攀附在米奈手上。
武器破碎成元素消散在空中。
但言灵的作用还未停下,莎琳控制不住力量,那些生长的花朵还在地不断抽取生命力,她看着米奈的身形隐隐绰绰,四肢愈加沉重。
这个过程并不疼痛。
她听着米奈的声音在很远处,模糊不清:“忘了教你了,能力的使用都是有条件的。”
条件,什么条件?
莎琳的意识沉进深海,那里是所有语言的汇集地,沉默而深邃,永不见天日,花中的人面表情扭曲,密密麻麻,随意扭动着。
唯一的声音像是希温,又像是米奈:“你不该来这里。”
是吗,莎琳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人面的簇拥,柔软而温柔。
米奈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莎琳,以小姑娘的身体为中心,花瓣层层迭迭,包裹着其中的人面。
“言灵不是迹,”他伸手拔掉花朵,人脸扭曲着发出尖叫,从身体里抽离的一瞬便枯萎了,“不能超出你的能力之外。”
——这得透支好几年的寿命吧。
他带着莎琳去了演武场的休息室,然后悄然离开。
剩下的是第叁驱逐队的工作了,他不想干缺德的事情——那就已经没有停留的理由。
米奈走上了演武场的最高层,那里是为弓箭手准备的高地,散落着沙袋和石块,羽箭乱七八糟地戳在上面,只是正午时分,学员老师都还在休息,他孤身一人,踏上露台,看远处熙熙攘攘,然后纵身一跃。
黑白相间的头发被风吹起,遮蔽了视线,他也并不在意,眯着眼睛,看蓝天白云,完全没有在高速坠落的自觉。
衣袍灌满了风,他却觉得沉重。
他闭上眼睛,地面近在咫尺。
一只生有白色尾羽的鹰凌空而起,眼锐利,羽毛在光下有金属般的光泽,它微微侧过身,风卷起绒羽,感受到上升气流之后,扶摇而上。
太阳上划过了一个小黑点。
“啊——!死人了!”
“啊!”
一阵骚乱之后人群裂开了一个口子,油光发亮的老鼠四散奔逃,检察官带着随从趁虚而入,看到死者躺在污水横流的小巷,他戴帽子,短发,喉咙被切开,周围有乐器的木质碎片,眼睛被乌鸦或者是老鼠一类的东西啄走了,血液和污水混合在一起。
莎琳仍然在酣睡着,红色的小花从头顶上长出,颤颤巍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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