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名玩家回答完毕后开始评分”。
如果直到她死,封绍都没有做出回答呢?
那样的话,她根本就等不到评分。
排在前面祭祀的人,即使回答得再准确,再详实,一死万事皆空。
剩下的那个人,哪怕答得驴唇不是马嘴,也能轻松取胜。
更直白的说法是,这道题的题干十分简单,根本不是这场游戏的重头戏,真正的关键在于——
怎样才能比竞争对手活得更久。
祝真被自己蠢哭。
亏她还沾沾自喜,觉得上午出去一趟收获颇丰,完全没想过,如果第二场祭祀抽到自己,一切努力都毫无意义。
祝真咬了咬下唇,觉得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趁众人不备拉了拉李承的衣袖,压低声音问他:“李承,你知道出村的路吗?我们一起逃跑怎么样?”
似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话语,李承急急摆手:“不行不行,你忘了二伢子是怎么得上疫病的吗?我们贸然往外跑,一定会触怒明,死得更惨!”
李裁缝家的二伢子之所以得病,一定也是村长做的手脚。
祝真自然是不信的,又急又快地道:“那你把路指给我,我自己想办法。”
从李承口中得知,出村的唯一道路位于西北角的山壁上,也就是五十年前那群得瘟疫而死的青壮年耗时费力修砌出的那一条。
谁能想到,造化弄人,他们到底是为村长做了嫁衣裳。
村长每个月出去一次,为村民们采购紧急所需之物,独来独往,从来不带帮手。余下的时候,那条道路的入口被重重护栏包围,更上了厚重的大锁,防止别人闯入。
听起来很难突破。
用完午饭,祝真借着消食的由头在菜园子里打转。
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紧紧跟在她身后,阴魂不散。
祝真转来转去,发现围墙顶端糊着的水泥里嵌满了尖锐的玻璃茬,断绝了爬墙出去的可能性,内心越发焦躁不安。
虽然以她的身体情况,就算无人看管,没有阻碍,也很难独立爬上去。
妇人死板地提醒道:“新娘子该回房上妆了。”
祝真没好气地反驳:“时间还早,再等一会儿。”
一直晃到叁点半,她被妇人忍无可忍地押了回去。
半长不短的头发后面接了长长的假发,有人往她脸上抹着厚厚的粉底,像在往水泥墙上刷腻子,无端端令她想起封绍给她化妆的那一回。
那次是扮鬼吓人,她既觉好玩又觉解恨,这次却是被迫赴死。
心境天差地别。
祝真烦躁地道:“妆容能不能化得淡一些?”
妇人充耳不闻,继续糊墙。
沉重的凤冠有如千钧,压得祝真连脖子都转不动,她看着镜子里那张惨白惊悚的脸,试着咧了咧涂着血红唇膏的嘴,把自己硌应得发了个抖。
带着这身繁复的行头,从重重包围中逃离,可行性实在很不乐观。
等死的时间过得格外快。
一转眼就到了晚上,全副武装的李承被两个妇人“请”进来,脸上同样糊得雪白。
祝真和他站在一处,正正好可以充作一对纸扎的金童玉女,形兼备,惟妙惟肖。
喜婆婆严苛地审视两人,确定没有失礼之处,这才带着他们下楼,扯着笑容对村民们报喜,说的是和昨夜一模一样的话:“欢迎新郎官新娘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