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一点想压着调的样子都没有,惊得岳祺忙四下环顾,确认除了他们一行人再无旁的,揽过卫钦肩头小声说:“你怎能如此大方把此事宣之于口!”
卫钦满不在乎扭头瞄眼身后的人,冷脸问:“你们听见什么了?”
大徒弟带头开口:“回师父,无人说话呀?”
转回头,卫钦朝岳祺一耸肩,送他个玩味笑脸。
岳祺顿感方才的警觉多余,他可是卫钦,就算说了不该说的话,旁人也自觉当从未入耳,谁若老实说听见了,他便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看看天色,离接亲吉时还有段时间,岳祺耐不住好,“咱来这么早作甚?还有去皇后那里走御花园也绕远啊?”
卫钦不答,反问他:“你与成安县主完婚有一年半了吧,打算装不举装到何时?”
岳祺脸一红,“我被窝子里的事你如何知道?”
“武将大人,我可是姓卫的,卫家人最擅长的便是打探消息,没什么事能逃过我的灵通,包括你被窝里的事。”
怎把这档子忘了,这妖精姓卫啊,虽为谍门卫家同姓旁亲,却是仅存世间的唯一后人,刺探消息的看家本事也学得精通,故而能屡屡为朝廷出力,平步青云升至如今的位置。
在卫钦面前,任何人都没有秘密,岳祺只能坦诚。
“我不想有后代。”
卫钦一声讥笑道:“哪有正常男子不想要后代的,且那成安县主乃皇后亲外甥女,赐给你做夫人,这福气旁人想沾都沾不着,你可倒好。说说,是不是有啥打算?”
岳祺不想甚解,便说:“你不是能打听么,我什么打算你自己打听去。”
二人不再言语,行至镜花湖止步,岳祺问:“来这作甚?”
卫钦凤目扫视湖面,一瞬定睛后,指着湖心一支绽得刚刚好的莲花,扯住岳祺袖管摇晃,“快去帮我把那支莲摘过来!”
“把我叫过来,就为帮你摘莲花?”
岳祺不可置信,眼睛都瞪大,卫钦见之笑道:“不行么?前儿个我便猜那莲花今日定会开得恰到好处,可它太靠湖心了,乘小船过去怕损它品相,只能靠武将大人你的水上漂功夫过去摘。”
水上轻功是岳家武将的看家本事,他竟让他用来摘花,岳祺不干。
见他执拗,卫钦眼珠一转,垂头低叹,似万般失落地说:“唉,本想着寻常珠宝首饰怕若莲早司空见惯,送她支开得最好的莲花,衬她人又衬她名,可我的挚友却不愿行举手之劳。”
这般娇嗔可怜状,看得岳祺浑身发麻,只好随他意,腾空一跃蹿至湖面,以莲叶与莲蓬做桩,飞燕点水般飘至湖心,迅速抽刀割下那支莲,又捎带手的割下一支莲蓬和一柄莲叶。
把莲花莲蓬塞进卫钦怀里,岳祺大手一扣送他一顶绿绿的莲叶帽,原以为他会恼,而他却笑着,那般天真恣意,恰如他入宫前二人最后一次水边嬉闹时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