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认出是她的那刻,眉头瞬间皱起。
“操!”
他臭骂一声,然后冷笑了下,稍显阴冷的盯了盯一边站着的教导主任。
任之初略了一眼办公室,呼吸还带着急促。
黄子格的妈妈也在,顾随妈妈也在。
这下好了,事儿大了。
教导处主任长的就是张阶级斗争的脸,两边都不好惹,都挺难缠。
他舔着个笑脸走过来,然后关上了门。
黄子格妈妈的表情并不好看,倒是宋荷并没有过多情绪,双腿交迭,单手撑下巴,似笑非笑盯着任之初看。
教导主任解释了让任之初过来的缘由。
总的来说就是,黄子格被顾随打了,很惨,人黄家穷追不舍,非得要个说法。
说要个说法,就是强制性给顾随开除了。
原本这事儿好解决的,双方斗殴,都有责任。
顾随是和一帮兄弟在厕所堵了黄子格,但他这人也不会以多欺少,于是就提了个中和的方法。
两个人的事儿,不牵扯第叁个人。
结果黄子格太垃圾,根本打不过顾随。
几拳下去就鼻青脸肿哭着找妈妈了。
任之初听的有些心焦。
原来那伤,真是打架来的。
她听完全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顾随看。
他也看过来,眼认真严肃又晦涩难懂。
顾随朝她笑,可她笑不出来。
因为教导主任意思说的很明确了,要严肃处理。
教导主任拐了一溜弯儿,最后还是给话题引任之初身上了。
也就是说,最后两人打架的源头还是任之初。
因为个姑娘。
对,就他妈因为个姑娘。
这个理由挺傻逼的,但事实如此。
顾随就是因为任之初才打的黄子格。
之所以给任之初喊过来,是宋荷提的意见。
既然自己儿子是因为个姑娘才跟人干架,她就是要知道人姑娘什么想法。
打小儿她就没阻挠过顾随干坏事儿,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她是愿意让他按着性子来的。
只是这次到底是闹的有点大,黄子格肋骨断了两根,手指骨折两根,还有鼻梁也废了。要她出面,得有个能说服她的理由。
就算是自己儿子,犯错也得受惩罚。
于是她笑着看任之初。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任之初咽咽口水,小声。“阿姨你好,我是任之初。”
音儿小,但不卑不亢,眼坚定有光芒。
有那么一瞬间,宋荷想起自己小时候。
那时候什么都有,她也能这样不卑不亢昂首挺胸。
她又问,“喜欢我儿子吗?”
任之初抿抿唇,皱了下眉,似乎在纠结。
这纠结给黄子格看的多了点儿自信,他出口,“初初就是被顾随带坏的,她原来不逃课的”
“问你了吗?”宋荷不喜欢别人打断她,于是似笑非笑看他,眼底是冷意,“问人小姑娘呢,你插个什么嘴。”
这话不太好听,跟个巴掌一样拍黄子格妈妈脸上。
到底是有脸有面的人,见不得自己儿子被诋毁。
黄母表情也挂不住,她嘲讽一般的开口,出口就是阴阳怪调。
“初初啊叔叔阿姨待你怎样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怎么能这样呢?”
“来学校就是好好学习的,怎么能随便跟这些不叁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你把你爸妈脸往哪儿放。”
“嘿!”
顾随听的刺耳,一贯的懒散劲儿都他妈消散,他一把扯住任之初的手臂,然后给人拽自己身后。
胸膛挺的高,腰背笔直。
“你儿子我打的,别他妈什么屎盆子都往任之初脑袋上扣。”
任之初被戳了痛处。
她羞愧难当,但确实无法违背自己内心做背道而驰的事情。
“阿姨我”
她不知道怎么说。
顾随听不下去,他胸口憋了一股子气。
没地儿发,太阳穴隐隐跳动。
宋荷最了解自己儿子秉性,一瞅他这样就忍不住多看了任之初几眼。
原来儿子喜欢这样的啊
就在气氛逐渐僵持的时候,任之初开口了。
她还在顾随身后站着,眼眶稍微有点红。
并不是觉得生气或者什么,她只是,有一些对父母的自责。
看起来真瞒不住了。
她看起来是很懦弱,或者说好听点叫温和。
但其实很固执,一条路就要走到黑。
这点顾随早有体会。
每个人都有阴暗面。
自打顾随在琴室无意撞见她踮着脚尖偷窥人性事儿那一瞬间,他就看到了她内陷的那部分卑劣。
与其说是卑劣,不如说是刻意压制的阴暗面。
每个人都有阴暗面的,那种不忍直视的东西大多数是无法完全遮盖住的。
她刻意压制,这么多年,一丝一缝都未曾显露。
却被顾随用一个眼捕捉。
顾随最听不得她被羞辱的样子。
于是手掌安抚的拍了拍她后脑勺,完全不避讳所有人。
“你先回去。”
他放低姿态,是稍微愧疚的,毕竟自己闹得事儿。
掌心很热,给她熨帖般的暖意。
抬抬眼睑,顾随似笑非笑盯着黄子格。
“老子的人,就算是天王老子在这儿,都他妈别想羞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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