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谀说到这份上,陆重霜也不再为难戴弦,她从袖中抽出夏鸢命人送来的奏疏,转而将它交出。
“这封奏疏劳烦寺卿交予御史台,再请御史台暗中呈给女帝,”她吩咐。“莫要让于宰相发觉。”
戴弦将奏疏拿在手中颠了颠,道:“不知其中是——”
“南方水患的赈灾粮出了问题,有人擅自压下不让它传到女帝手里。”陆重霜道。“瑞兰江两岸数万百姓的性命都压在这封奏疏上,若等闹大,大家都要受到牵连。”
戴弦接过书卷展开一瞧,若有所思。
“殿下心系苍生,臣必当尽心竭力。”她潦草读完,缓缓卷起奏疏。
“劳烦戴大人了,”陆重霜道,“本王还需去禁军营帐巡视,先行告辞。”
“晋王慢走,”戴弦躬身行礼。
她见晋王渐行渐远,直起身来。站在原处沉思甚久后,戴弦再度展开奏疏,轻声哀叹:“赈灾这事,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啊。”
陆重霜并未骑马去巡视禁军,而是拐道去了一间僻静的别院。她下马,跨过门槛,独自往内室走。
一重轻软的烟罗,一重翡翠珠帘,男人便伫立在两重烟雾般的帷幔后,静静望着她。
“殿下。”沉怀南温声道。
陆重霜掀开帷幔,烟罗裹着珠帘簌簌响。
男人清隽的面容骤然显现。
他精心准备过,一袭青绿色的衣袍垂地,淡金滚边,发髻用一根雕花木簪盘起,除此之外并无他物装点。室内的焚香混了冰片,香雾素雅怡人。
“戴弦的事,你做的很好。”陆重霜道。“想要什么酬劳,尽管说吧。”
沉怀南将身子低俯下去,柔声道:“沉某人只想服侍殿下,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陆重霜挑起眉,玩味地盯着沉怀南恭顺的模样,忽而一声嗤笑。
她自始至终给沉怀南的不过一份腰牌,一次见戴弦的机会,而如何利用这些东西,全看他自己。
而他做得也相当不错。
夏文宣是她所爱,出身名门,模样好,脾气也好。长庚是自小跟着她,彼此知根知底,最见不得光的事他也知道七分。
他俩是她所怜爱,至于沉怀南,不过是……还算有趣。
“你不是希望服侍我,”陆重霜居高临下,食指挑起沉怀南的下巴。“你是希望从我这儿得到点可以威胁本王的证据。”
沉怀南抬眸,没有辩驳。
“你敢敞开衣袍以贞洁威胁晨风,自然也敢自毁名节,用私情威胁本王,所谓服侍,不过是你的遮羞布。”陆重霜的嗓音低柔,似是哈了口凉气。“沉怀南,我知道你的心思。说出来是为了告诉你,单凭你,远不足以威胁本王。”
陪侍与良家男子不同,如今重霜与文宣新婚,她若是与其他官员的嫡子萌生私情,难保不惹夏家反感——沉怀南拿的是这个主意。
“殿下说笑了,”沉怀南缓缓挨近她,含着笑意,唇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面颊。
他将自己最蛊惑人心的一面攒蹙累积,骤然捧到陆重霜面前,纵然面皮不如长庚美艳,亦不如文宣贵气,但在这针锋相对的刹那,他的秀丽与暗藏的野心足以挑动陆重霜的经。
“晋王殿下,沉某人是切切实实地爱慕着您。”他的食指勾住腰间系带,稍稍用力,见衣衫如碧水般滑落,宛如出海鲛人。
“今日本王很开心,”陆重霜道,“希望你能让我更开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