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去说一些漂亮讨巧的话。
姬走后,我将自己关在房间很久,不吃饭,也不睡觉,小白狐叫门我也不回,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背靠着墙,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一会儿想逝去的北疆王,一会儿想或死或散的一组兄弟,一会儿又想姬和小颜,一会儿却又想在仙洞府中与李道子疗伤的时候。
整整三天,我都没有出门,而是盘腿在床上,静静地思索着自己的人生,想起了无数的过往,这是在以前行走之中所没有想过的事情,无数的悲欢离合、人间感悟都涌上了心头,感觉那酸甜苦辣咸,都化作具象一般地出现在舌根,又缓缓地散于百骸之中。
那几天我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如此的重要,不光是对自己,也是对于别人。
我认真地思索着生命的意义,思索着无数出现在我生命中的过客,他们在我的世界里,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什么是道,什么是我?
我起初似乎想通了,后来又迷失了,如此反复,乐不思蜀,不知不觉,昼夜过去,我的经八脉陡然间就汇通了。等到了第三日,小白狐在门外叫我,说池宫派人过来请我观礼,问我到底要不要过去,我从床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出门,小白狐在门口一脸惊诧地望着我,我不由摸了摸下巴,含笑说道:“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小白狐拧了拧我的胳膊,不敢确信地说道:“哥哥,我怎么感觉你跟前几日,有些不同了啊?”
我笑着说道:“哪里不同?”
小白狐摇头说看不明白,不过总感觉我少了几许锋芒,多了一些圆润,总体上给人的感觉温润了,不再像以前那般锋芒毕露,让人感觉不舒服了。
我微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这是《道德经》上面的道理,我自小学得,而直到今时今日,方才真正有所领悟,这世间之事,纷繁复杂,难以一言而概之,大道三千,各走其途,然而唯有真正近乎于道,方才能够学得自然,比别人更先抵达彼岸。”
小白狐不明白我说的道理,她到底还是太年幼。
两人不再多言,随着亲自过来邀请我的迦叶队长前往池宫的内宫。
池宫内宫是豪门贵胄的禁地,外宫人除了每一任宫主继任大典之外,是绝对不能进入其中的,而至于外人,则似乎从来没有先例。当然这所谓的规矩,向来都是被人给破除的,作为大功臣,我的出现没有让人感到意外。
不过让他们失望和疑惑的是,就这么一个平淡无的家伙,怎么可能逼退教谕大长老?
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
我并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只是在嘉宾席上静静地看着天山姬一步一步地完成了诸般法典陈规,一直来到了祖灵大殿的正中,接过银姬宫主的白雪冠冕,然后跪倒在那巨大水晶镜面磨制而成的法阵之中,三拜九叩之后,陡然间我感受到一股恐怖的力量从法阵里升腾而起,周遭的所有人都朝着那法阵跪倒,口中高呼“祖灵”的名字,而我在无数跪倒的人群之后,冷眼瞧着这仪式的整个过程。
我瞧见一道七彩虹光出现在法阵之上,朝着天山姬的身体里灌注,接着我感受到姬的修为就像是爆炸了一般地陡然增长,一级一级,让人震惊。
接受这样的力量灌顶,无疑是极度痛苦的,而我则瞧见那张熟悉的脸庞上,一瞬间挂满了晶莹的汗珠。
她在苦苦忍耐着。
而当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欢呼,齐声拜倒在地,高声迎接自己的新宫主。
再之后,便是银姬宫主宣布闭关,追查余孽的事情,则交由新宫主和阿史那将军以及几位资深长老来完成,不过全程她都没有提及池宫另外一个重要人物,那就是教谕大长老。
继任大典的第二日,我离开了池宫,姬宫主没有过来送我,这让我有些失望,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样的情绪左右,我离开的时候,总感觉身后有人在看我。
然而我回过头去的时候,却并没有人。
也许真的只是幻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