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琪也是,笑得夸张,“刚老师在选课代表,话刚说完你就好巧不巧进来了!你在外面没听见吗?”
“……”我彻底失语,光顾着让季寅生吃瘪了,哪还听得见。
我凄凄哀哀趴在桌子上痛苦呜咽。
周丽还雪上加霜,“我们班好几个人举手呢,没想到被你临门一脚。”她压低声音,“背地里要恨死你了。”
我好冤啊!我有苦说不出啊!我借着前面同学宽阔的背,偷瞄讲台上的季寅生,他在跟问问题的学生讲着什么。装什么温良啊,狗东西就是故意让我出糗的。
第二节上课,我听了会儿课,耐不住困意,枕着手睡了,反正已经很惨了,不会再惨了。
季寅生讲课的声调跟他平时同我说话时不一样,前者有起伏缓急,后者比逝者心电图还平。我是听说过当老师的回家后不想多讲话,看来季寅生也是这样。我思绪逐渐涣散,刚要陷入黑甜,被一句话吓清醒了。
季寅生这个魔鬼,他说:“翻到课本11页,没带的上来坐第一排。”
……好的,我上去了,陈嘉琪笑得我真想揍她。还好有个同道中人,我和他在过道隔空相视一笑,无声中已义结金兰。
季寅生走下讲台,把自己的课本摊在我们两个课桌的中间,手指点了点正在讲的内容,示意我们看。我和同道中人见状凑得近了些,季寅生收回手继续授课了。
我无聊,问后座借了只笔,低着头在课本的末页写:你怎么没带书?写完推给他。
他瞄一眼季寅生,确保安全后才低头写。
他字迹潦草:我补学分的,书早丢了,ps直接在老师书上写没事吗?
我:没事,下课我撕了它。
他见我这样说,胆子大起来,写了好一会儿:我大二学的这门课老师不是季教授,也是倒霉,怎么突然换老师了?他这级别的还跨专业授课,法学院和研究院的课不够他上的吗?
我好:他真有那么严吗?
他:我也是听说的,说他从不给通融,不给情面分,连平时成绩也是一板一眼,期末考59分你求半天也还是59。
我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他:这学期要和你成同班同学了,下课我请你吃早餐吧?
我瞄了眼季寅生,他正在举案例,“张某某日在江南皮革厂购得2000元皮衣一件…”
提到江南皮革厂的时候全班又很捧场地笑。这么老的梗了居然还接,季寅生给他们灌迷魂汤了吗?
他继续陈述:“当时卖家说当面检验概不退货,可张某回家后发现皮衣脱皮。他要求退货被拒绝,于是上网曝光,使得江南皮革厂倒闭…”
……这下连我也笑了,都怪那首歌太魔性了。
“皮革厂告张某侵犯名誉权,要求道歉赔偿。由此出现了以下几个问题,一、当面检验概不退货这八字是否有效?二、皮革厂告张某的侵犯是否成立?为什么?叁、张某是否承担违约责任?有没有同学愿意回答?”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班里举手有多积极,因为没一秒季寅生就叫到人回答了。
季寅生讲的内容很基础,遣词也很通俗易懂,跟我上学期去法学院听的那堂晦涩专业课完全不一样。我听得入迷,也就忘记了回同道中人的早餐邀请,更是忘了要撕掉那页纸。
下课铃响,我准备第一时间撒腿跑出去。
季寅生果然不拖堂,“下课。”他合书,视线锁住我,缓缓道,“课代表留一下。”
我收回迈出去的腿,观形察色,只觉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