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负手道:“通报一声,我要见你们楼主。龙腾小说 ltxsba@gmail.com”
关于此事似乎傅听欢早有吩咐,那守门的两人又不卑不亢道:“楼主现在正有其他事物,恐无法与傅庄主见面。”
哪怕再委婉的不见都是不见,何况这句回绝未见多少委婉?
站在傅清秋之后的灵面色一变,看上去按捺不住就要说话。
但傅清秋的行动更快。他面不改色,只道:“你们楼主会见我的。”
守门二人有些不解。
傅清秋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只因他乃是我的——”
门开了。
换了一身衣服的傅听欢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色也介于明与暗之间,显隐不分,摇曳不定。
灵堂向后不多的距离是客院,客院再向后不多的距离是一灵观宝殿。
宝殿之中,一灵观诸人汇聚一堂。他们刚刚完成了一项攸关整个一灵观未来的商量,现在都沉默下去。儿臂粗的蜡烛在宝殿中熊熊的燃烧。每一个人的面孔都被烛光照得透亮,但每一个人的色,都显得如此晦暗。
像是地底洞穴中的幽冷,又像是森林泥沼中的腐败。
等到这整座寒山上,属于人的声音被山间的风和虫鸣声盖过、那星星点点的黄光也如亮时一样次第暗下的时候,这一夜的夜晚方才真正开始!
夜晚之中,只有冷冷的月光于人所高不可及的地方俯瞰大地。
幽灵一样的黑影从暗处出现,开始在地面、墙壁、以及任何的阴暗角落游走,它们四分五裂,如浮游尘埃一般飞快地向四方前游——
萧见深此时正立于最高宝殿的屋檐之上,最高的位置也是最中心的位置。他一眼扫下去,四面的情况都收入眼中。
来自前方的人络绎不绝朝这一灵观标志的高塔藏头露尾地摸来。
走向后方的人匆匆地往那一灵观藏典籍的腹心要地走去。
向西的四人去往观主厢房的位置,但还没有潜入院中,就发现了彼此,先上演了一番全武行。
向东的三人则是奔着东面一灵观开派祖师雕塑直去,但刚过了那拱桥,就有两个一灵观道人长身直立,于黑暗中高声道:“贵客可是走错了方向?”
还有秃头穿黄色袈裟的摩尼教弟子宣佛号问:“阿弥陀佛,夜已深沉,施主当回房休息。”
又有手持长剑,剑光如银波的归元山庄弟子不屑长笑:“好客有酒,恶客有剑。好恶一念,由你自选!”
同一时间,不同的地点;相似的句子,不同的声音。
战斗已经悄然而又激烈的拉响,双方互有顾忌,无声而猛烈的碰撞在被黑暗笼罩的寒山上飞速燃起。
分不清是一灵观、摩尼教、归元山庄和那些逼上门来的群雄,还是群雄内部自己的斗争,又或者有其他的恩怨情仇夹在这个混乱的夜晚里一起解决。
西面的战斗已经结束,观主院落之前的率先碰面的群雄打到一半,便发现了一灵观中人正在附近,他们便宛如惊弓之鸟,一触即分;但分散之际,又不忘如同秃鹫一样给敌人最后一击。
鲜血洒落在黑夜里。一个命中另一个的头颅,另一个命中一个的胸膛。
心脏被从胸膛里撤出来的那一个人当然死得不能再死,人而无心,岂能苟全?
而脑袋被击破的人自然也倒了下来,没有心或许能活,没有脑袋却是必死无疑!
鲜血与残躯洒落一地,守在这里的一灵观的其中一个本想上前收拾,却被另外的老成者摇头阻止。
于是倒下的人仅有的那一丁点热度也被夜风卷走,成了一堆冷冰冰的肉块。
东面的战斗还在继续。一灵观的弟子秉持道家“天心慈心”之念,出手束手束脚,招式也从不向闯入者的要害部位走去。但闯入者却没有丝毫这样的顾忌,三个人中的两个缠住了一灵观中人,还有一个身躯像蛇一般从头到脚用力一抖,已经伏地直蹿,越过了那守关两人!
一灵观的弟子大半注意力显然被随之牵引,正是这时,剩余缠住对方的两个闯入者其中一个用出睥阖掌中最刚猛的一招“碎骨掌”,带着呼啸劲风直袭向左侧弟子的天灵!而另一个却在前者的遮掩下,顺着这鼓荡袖袍的劲风悄无深吸地弹出几根细如毫毛的毒针。毒针针尖上的幽幽蓝光在黑夜里闪过一缕隐秘而阴险的蓝光,直指那前来救援的另外一个一灵观弟子的后背!
正是此时,一声短促的惨叫突然自前方传来,紧接着,刚刚如蛇般前蹿的闯入者和一道飞掠过来的黑影一起出现,那道黑影身上的灰蓝色衣袍几乎也夜晚是一个颜色的。
惨叫声响起的时候,他尚融于溶溶夜色之中;惨叫声还未歇下,他已来到战团之前,大袖一卷,卷走飞来的银针;扬掌一劈,劈中了使用睥阖掌之辈!
于是第二声惨叫也在黑暗中响起,再一个身影倒飞出去,重重撞到院墙之上,兀自倒地呻吟。
这样的情景在寒山山上比比皆是,不一而足。
萧见深环一眼就将目光收回。他立于这宝殿之上,殿宇过高,别说常人,就是普通的武者,不经意抬起头之间也只能窥见一团模糊的深黑,只似乎这块深黑非同寻常的深邃!
他足尖一点,已自殿顶如一片落叶飘下,尚在半空的时候,忽然又无凭而上,如肋生双翼,凌虚而飞。
就在萧见深离去的那一刹那,端坐在宝殿之中,对着道尊默念《灵元度人真经》的灵泉道士忽然抬了一下眼,凝视着洞开的小窗之外久久不语。
而在这宝殿之后,一身轻功世所罕见,飞虹谷的当代传人飞虹仙子轻飘飘落于院墙之内。
她既非与人有所恩仇,又非为那孤鸿剑而来。
她位于阴影之中左右张望一番,视线最后落于那贴着如镜面般的山壁而建,足有十数层之高,堪称迹的宝殿的最顶端之上。
在她的认知中。
若真是那人。
若那人在此。
当只有此一地可堪匹配!
她足尖轻点,曼身缓旋,如那花间蝴蝶翩翩而起,速度却一点不慢,一旋踵的功夫就到了三层楼高的位置,再接连借力向上,四五六七八,都是等闲。而等来到了第九楼,她的双目终于窥破黑暗,看见了那空无一人的宝塔顶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