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深沉的眸子上下打量了景夏一会儿,纪川呈的眼底划过一抹戏谑的颜色又很快掩去,他不动声色地道:“你都看过我的内脏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吃亏了。”
“……”
“我也得看点什么补偿回来。”
“纪川呈,你给老子快点晕过去!这辈子别醒过来了!”
看着青年炸毛恼怒的模样,薄唇微勾,纪川呈露出一抹无奈宠溺的笑容。他望着血色从景夏的耳根向上蔓延,将大半张脸都染成了好看的赤色,那双漂亮的眸子更是惊艳得令纪川呈转不过眼,仿若星辰一般璀璨。
纪川呈低笑不语,心中却什么都明白。
他是在内疚,内疚自己为了救他差点丧命。无论再怎么说无所谓,这件事也肯定会在景夏这样认真执拗的人心中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而他能做的就是——
每一次地让他忘记。
“好了好了,小混蛋你冷静点,再炸毛下去我就把你给踹下楼了。”秦楚霸道地开口,御姐磁性的声音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着,一下子就让从小受尽折腾的景夏不敢再动弹。她继续道:“我先给少爷治疗一下背部的伤,虽然基本没事了,但是早点恢复也是好的。”
说着,她便开始准备动手。
景夏随口问道:“那脸上的呢?看上去……有点怪。”
只见在光线充足的房间里,男人的脸庞以高挺笔直的鼻梁为分界线,分为了两个部分。左边依旧是与往日无异的俊美深刻,右侧的皮肤却有点异样的凹凸不平,虽然不像景夏昨日看到的刺目的腐蚀发烂,但也令人无法忽视。
没等秦楚回答,纪川呈轻挑一眉,问道:“你是嫌我丑?”
景夏赶紧地澄清:“我才没有!你这样哪儿丑了,你之前刚被腐蚀性液体喷到时那才叫一个丑。脸上的骨头都出来了,眼睛那才恐怖呢,跟一个血窟窿似的,我哪儿还能嫌这丑。”
纪川呈:“……”
秦楚耸动着肩膀,终于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她望着阳光下青年老实严肃的情,心中那最后一点无奈失落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在这样温馨的气氛下,她那破碎难过的心脏也被补齐,最后成为了三个人和过去这二十年里一样的,坚硬顽强。
果然,只有小混蛋才能让少爷吃瘪么。
几人又笑了一会儿,秦楚便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缩成一个球的小黑团子。鼻子上还冒着一个大大的气泡,忽然被人动了身子,变异仓鼠嘟囔着喊了几声“叽叽”,在秦楚的掌心换了个姿势又睡了过去。
“叽叽?!”景夏惊呼。
秦楚无奈摇首,点头道:“我之前回实验室的时候在桌子底下发现了它。大概是因为没有办法开门,这小东西在房间里饿了很久。我后来给它喂了点东西,它就睡了。”说着,秦楚还用力地戳了戳小黑团子的肥肉,丹寇色的指甲与黑色的毛相映,十分有趣:“睡得还真死,估计是昨天用力挠门挠得太累了。”
景夏一边从秦楚的手中接过熟睡中的叽叽,一边疑惑地问道:“挠门?”
“大概是想出去找你们吧,毕竟我们当时走得太匆忙,忘了还有这小东西在。”秦楚一边说着,一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小混蛋,你这个小宠物把我的门给挠了好几道口子,你得负责给我弄好。”
景夏惊愕道:“这怎么可能!秦姐你实验室的门那可是新型金属合金制造的,这东西连个指甲都没有,怎么可能挠出痕迹出来?”
一边说着,景夏一边摆弄着小黑团子那软软的小爪子,作为证据。
秦楚却眯了眸子:“反正我不管,证据在我门上摆着呢,小混蛋你别想抵赖。”
“……”
景夏整个人都瘪了下去,一边使劲戳着那睡死过去的变异仓鼠,一边在嘴里嘟囔念叨。而另一边,秦楚却开始了新一轮的治疗。她花费了大约半小时的功夫才垂下手,终于将纪川呈背部的伤口全部治疗结束。
她抬手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水,道:“少爷,背上的伤已经没事了,疤痕也消除了。不过我今天可能不能再给你把脸上的弄好,你再等等,明天就可以了。”
纪川呈轻轻“嗯”了一声,他刚翻过身子将衣服又拉上,便道:“明天早点来吧。”
秦楚闻言微怔,然后答应下来。
景夏却困惑地问道:“阿川,你怎么这么急?”
纪川呈抬眸,冷冷地扫他一眼:“你不是嫌我丑么?”
“……”半晌过后,景夏急道:“你不丑,你一点都不丑!你比这家伙要好看无数倍呢!”
望着景夏高举在手中的小黑团子,纪川呈的脸色越来越黑,到最后已经黑到让秦楚感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氛。她默默地后退两步,还没站稳,便听景夏一点不嫌乱地又道:“阿川,我觉得你这样真的超级……咳,超级帅呢!真的,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帅的样子。”
秦楚忍不住扶额:你还是少说一点吧!
纪川呈怒极反笑:“那我干脆就一直这样下去算了?”
“!”景夏急忙道:“你还可以更帅!”
纪川呈:“……”
秦楚:“……”
“噗,你还真是有意思啊,小夏子。”
清越好听的男声从景夏的身后响起,他转首看去,便见白皙俊秀的男人穿过房门走来。他戴着一副最简单的红星银丝眼镜,嘴唇很薄显得有些冷漠,但是唇边看似温和的笑容却让人觉得十分容易亲近,是个好人。
景夏撇了撇嘴。
这家伙要是个好人,他就把叽叽两个字倒过来写!
祁扬放眼将房间里的景象扫视过去,最后视线在纪川呈的身上停下。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慢条斯理地走到病床前,似笑非笑道:“纪少校,看样子恢复得不错啊,能下床了?”
纪川呈抬眸冷冷扫他一眼,面色淡漠:“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