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禄见我没说话,就继续跟我道来:“皇上,宫里现在只有刘妃娘娘一人怀有身孕,就算文妃娘娘喝错了刘妃娘娘的那碗药,也应该是翡翠碗,可不知怎么的变成了青花瓷碗,御药房每次送完药后都会把碗收回,奴才在来之前刚点算完药碗,可偏偏少了一个翡翠碗,奴才怀疑小高是私下多熬了一碗安胎药,以为事情败露才自杀的。”
“多一碗安胎药?”我挑了挑眉直接把话说开了:“你是暗示朕宫里有人珠胎暗结?”
“奴才惶恐,现在少了一个翡翠碗,所以奴才才……”宝禄越说声音越小,直接就不出声了。
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还以为是有人私下给何文柳刘莎调换了药,可现在看来,被调换的药不止两碗,应该是三碗才对,一个翡翠碗一个青花瓷碗的安胎药,以及一碗翡翠碗盛的养脾肺的药,接着不知被谁把三碗药对换了,刘莎喝了何文柳的药,何文柳喝了那碗不知名的安胎药,而刘莎的那碗药应该是被另一个悄悄怀孕的人喝了吧。
居然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地下秽乱宫廷?胆子也太大了,私下怀孕不赶紧把孩子处理掉,居然还养着?如果让我查出来是谁,我一定把那个孽种丢出去喂狗!
我冷声道:“万福,给朕挨个的查,一定把那对奸夫淫妇给朕查出来!”
我说话的语气很平和,但依旧让万福打了个寒颤,他在我身边那么久很了解我的脾气,现在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等查出来后,指不定会怎么发作呢。
万福对这宫里上上下下的运作十分清楚,他深知这种事不能大张旗鼓的做,于是建议道:“皇上,奴才认为现在应该按兵不动,万一打草惊蛇,那贱人将孩子流掉,咱们就什么也查不出来了。”万福想了想道:“奴才倒是有个法子在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找到那怀着孽种的人。”
“好,朕交给你去办。”万福办事我还是听放心的。
接着我对宝禄道:“这最多只能说明小高多熬了一碗安胎药,不能证明他没有换药。”换药的人我怎么都得找出来。
宝禄道:“这…皇上,奴才在御药房当差三十多年,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把药送错这种事,现在突然有人送错药,害得两宫娘娘病危,还让奴才无意中发现多出一碗安胎药,您不觉得这都太巧合了吗?”
在我看来宝禄是在推卸责任:“你的意思是说这事与你们御药房无关?是外人所为?”
“奴才不敢断言些什么,”宝禄明白这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对:“只不过宫里任何人生病,药都是在御药房煎的,如果是内监病了,要么自己取药要么就是让人代领,所以有机会换药的人很多。而且奴才还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我最讨厌别人给我打哈哈了。
“是,”宝禄可是宫里资深高级内监,把事情分析的很快很通透的,他道:“奴才觉得这多一碗安胎药的事可不仅仅是小高一人就能完成的,这太医院的御医也脱不了干系。按照规定,领药的人必须有御医亲手所开的药单才行,御药房每日都会查询送出去的汤药与药单的数量是否相符,就怕多送害人少送拖了人家的病,要是没有御医的药单,这副安胎药根本送不出去。”
宝禄不愧是在宫里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三两下就把苗头转向太医院,可不得不承认,宝禄的话说的很对,没有御医的帮忙,就不会多出一碗安胎药。
估计是有人收买御医开出一张让人长期服用的假药单,而小高就多熬出一碗安胎药,这么算起来药单与送出去的汤药数量一致,谁都不会怀疑。
我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一个个身影排除,这宫里宫外到底谁那么大能耐,买通御医,买通御药房煎药太监,宫里除了我的眼线外,还有母后的,贾婉茹的眼线,要是真有人珠胎暗结怎么会没有人察觉到呢?还有,到底是谁换的药?
接下来的日子我听取了万福的建议,按兵不动,依旧把换药的事压着,所以宫里人就连母后都认为何文柳只是病情突然严重,刘莎不小心摔倒早产,根本没想着他们中了毒。
万福从小生活在宫里,对宫中的生存法则十分熟悉,查出那个怀了孩子的贱人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在换药事件的两天后,万福又一次从宝禄口中确认那个翡翠药碗没有被还回御药房,这宫里药碗的等级制度他这个从小服侍我的现任内监大总管都不是很清楚,更别说是别人了,估计药碗等级的事也就只有御药房的人才分得如此仔细。现在那翡翠药碗不见了,怕是喝药人的身份太低,没见过这种宝贝,就悄悄的将那药碗扣下,再随便找了个青花瓷碗送回御药房,那么现在来说,谁拿了翡翠药碗,谁就怀了孩子。
接着万福找了两个私下倒卖宫里器件的太监,让他们高价回收翡翠碗。这俩倒卖太监一看万福来找他们还挺害怕,毕竟把宫里的东西往外卖是不允许的,可一看原来是万福找他们帮忙,他们也乐得帮,回头也能让大总管欠他们个人情。
很快的,宫外有人想高价买上好的翡翠碗一事传遍了整个后宫,手里有翡翠碗的内监们纷纷都找着俩太监让他们帮忙把手里的翡翠碗倒卖出去。
短短五天,那俩内监收回二十多个翡翠碗,大的小的高的低的都有,统统交到了万福的手中,万福再悄悄的把这些翡翠碗带到宝禄那里,让宝禄挨个找,挨个认,看哪个是御药房丢失的药碗。
与御药房的翡翠药碗款式相同的碗有三个,宝禄把这三个碗都拿到鼻子前闻了闻,御药房的翡翠碗上有一股淡淡的药味,果不其然,其中一个翡翠碗的确有药香,万福拿着这个碗查它的出处,很快就查到这翡翠碗是一个名叫安晴的嬷嬷手里得来。而安晴是在宫里一个很偏僻的院子泰华苑里做事,伺候夏锦,锦才人。
第94章 夏锦
夏锦虽是夏家旁系的女儿,但实际关系比那种一表三千里还远,打个比方来说如果我要是将夏家诛九族的话,她也不会被连累到。
当我知道与人私通的人是夏锦后着实很吃惊,说实话宫里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夏锦长什么样我早就忘了,我只记得她出身贫寒,是个唯唯诺诺胆小的人,当年夏家送了三个人入宫,夏知柔,夏知源还有夏锦。过了这么多年,夏知柔死了,夏知源被我故意冷落,而夏锦呢?我看她也算是个可怜人,跟我恨的夏家没多大关系,所以刚入宫的时候就把她安置在宫里很偏僻的院子里就不再理会,虽然只是个才人身份,但好歹也是主子,只要她安分守己,在宫里的日子不会难过,就跟前世的何文柳一样。
除了夏锦外,万福还查到一件事,为夏锦诊断的御医是吴御医,那御医在五个月前给夏锦开了张药单,是专治长期肺病的,那药几乎得每天喝,在吴御医给夏锦诊治不久后,本喜欢赌钱的他更是在轮休日时整日泡在赌坊里,而且次次都是大手笔出钱,输多少都能把帐给填上,像是发了笔横财,可在三个多月前吴御医在一天清晨被发现死在赌坊后巷,前一天在赌坊里赢的银子全部不见了,怕是他最近太有钱太招摇被抢匪看上了,所以被谋财害命,至今衙门也没把案子破了。
在我看来“谋财害命”只是表面上的事,实际上是因为吴御医开了张假药单而被灭口。
夏锦看似是夏家出身,但夏家人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当初送她入宫无非就是看她长得漂亮,也许能入了我的眼,可实际上我只召她侍寝过一次就再也没有理会过她,再加上后来夏家连续出了夏知柔夏知素两个宠妃,夏家人怎么可能还记得她呀?早就把她当成一颗弃子任她在后宫里自生自灭了。所以吴御医的死一定不可能是夏锦所为,因为她没有那么大的后台,可以延伸到宫外,这么分析下来,夏锦的那个姘头,多多少少都有些势力,最少他能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吴御医而不被怀疑。
万福给我报告完毕后,我想了想说道:“去,派人把夏锦还有她那院子的内监全部给朕带到太液庭。”
“呃……这……”万福愣住了,怕自己听错,太液庭是什么地方?是专门供我施虐玩乐之地,太液庭是一片空旷的广场,就建在太液湖附近,我平时心情不好了,或者想出了些恶整人的新点子,总是会在太液庭执行,不过执行的对象都是些带罪的他国皇室俘虏,被我玩死玩残了不少人,但我从来不会对宫里人动手,就算是把我惹怒了也就是杖毙,可现在我却让把一个妃嫔带到太液庭,这让万福有些无法接受。
“啰嗦什么?还不快去做!”
“是。”
万福赶紧出门安排,他多长了个心眼,这毕竟是皇室丑闻,我现在要大张旗鼓的在太液庭办夏锦,这不明摆着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了?平时我在太液庭干什么坏事了,总会有一大群内监围观,回头就报告主子,或者就在宫里传这皇上又想出什么坏点子折磨俘虏了。
万福怕我做的太过,收不了手,又找了两个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原委为我办事的心腹,让他们把这事告诉母后跟周陵,好让母后和周陵也去太液庭劝着点我,别让我做得太出格。
接着,我坐着皇辇,身后跟着一群皇帝专属仪仗队浩浩荡荡的朝着太液庭了,这宫里来来往往的内监们见了,就知道又有好戏看,也都跟着一起去太液庭看热闹去了。
太液庭是类似于一个露天刑场,里面摆放的刑具应有尽有,从夹棍道钉子床,从拶指到木驴,只有想不到没有看不到的刑具。
我这一到太液庭,就看见母后和周陵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我冷冷的看了一眼万福,万福心里一寒,立刻跪在地上不说话了。
母后走上前来,开口道:“别怪万福,他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听母后的话,你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拷问那个贱人。”
“既然母后都知道了,还来劝朕做什么?”我没打算怪罪万福,这事早晚都得传开,我压根不想暗地里解决,就是想拿到明面上来,我道:“您了解您儿子的性子,朕饶不了她。”
我扶着母后,周陵走在母后的另一侧一起走到太液庭里我那专门为欣赏行刑所设的观望台前,让母后先坐下,我与周陵再各坐一边。
母后依旧跟我商量道:“皇儿,把夏锦交给哀家处置,这毕竟是丑闻,是后宫里的事,你别出面,哀家一定会向那个贱货口里问出奸夫是谁,这事闹开了会给皇室抹黑的啊。”
“母后,这事要是您先知晓,您爱怎么处理朕都没意见,可怪就怪在她落在朕的手里,”我对母后的手段还算清楚,交到母后手中不见得下场就会好到哪里去,这女人在后宫里折磨人的手法多了去了,像什么掌嘴往身上扎针眼都算是轻的。
母后知道劝我无果,就只好坐在那里不说话了,我看着不远处万福派去的找夏锦的一干人都朝这里走来,我对母后道:“母后,要不然您先回去休息,等朕问出结果第一时间告诉您?”
母后是打算坐在这里不走了:“不必,哀家也想看看这夏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居然敢秽乱后宫,珠胎暗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