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旁边此刻放着一个石蔫子,里正夫妻俩跟孙子站在一起,许是在等什么人。大呆偷偷过去,站起来便把两爪子搭在石碾子上面的木把上,推着就走了起来!
里正听到骨碌碌的声音吓了一跳,这一瞅,身子一晃显些晕过去。这、这大呆这是要做啥!!!
庄平赶紧偷偷跑过来找叶乘凉,“阿凉叔叔,你家大呆去玩儿石碾子去啦!”
叶乘凉这一瞅,卧槽!大呆拉石碾子拉得比驴快多了!简直熊熊生风!不过你个呆子怎么跑去给别人家拉碾子啊?笨蛋!
张大壮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叶乘凉去拎大呆的耳朵,让它回来,大呆死活不肯,爪子死死抓着石碾子上的木把,一副恨不得跟石蔫子天长地久的样子。
叶乘凉说:“糖,大呆你不要糖了吗?爹给你糖吃。”
大呆有些犹豫,松开一只爪子,结果没等叶乘凉再接再厉,它又很快把那只爪子重新放了回去!还直把叶乘凉往一边扒拉。
里正的儿子这时过来说:“爹,周叔家的驴也正用着呢,要不,咱们明儿个再磨吧。”他家的驴子病了,如今可不敢让过来干活。
叶乘凉说:“要不这样吧,我把那头的稻子清理了,叔你们用我家那边的蔫子跟驴,我家的我就让这呆子拉,我看它能拉多久。”大呆这臭小子,简直是缺揍!
里正说:“这样能行么?”
叶乘凉点点头,“您等我一下,正好大壮过来了,我跟他俩一起收拾,很快的。”
最后里正一家子都去帮忙,那边的石碾子便收拾出来了。这头大呆正难过着观众怎么都走了,它的主人就给它把那些稻子都拿过来了!这下好了,它也能磨东西了。
大呆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拉碾子拉得特别来劲,这一幕一时间在整个谷场成为一道景。不过很快的,大伙的注意力又被另一头拉了过去,却是因为张广山的儿媳妇儿跟张氏族长的大孙媳妇儿,还有王金花这仨人吵了起来。
照理说都是亲戚,本来这时候大家应该互相照应的,可怪就怪在张广山的事情一直没解决。自从张广山跟前县主簿夫人被关进大牢里之后,这一眨眼都过了好些日子了,钱是一直没凑出来,人也不见个影子。本来大伙都已经认命,想着等卖了粮食一家凑一些出来,至少先把人赎出来再说,不料王金花这婆娘最近得了儿媳妇儿的银子有些招摇过市,闹得人尽皆知,于是有的人就不乐意了,比如张氏族长的大孙媳妇儿。她觉着张大力原来借了前主簿夫人那么大的光,这时候说什么也该他家拿钱,可是这银子到了王金花手里,这抠婆娘就一毛不肯拔了。
王金花的意思是:“是有些人自个儿不要脸面,凭什么让我家大力拿钱!”
以前张大力能借着人家的光,可以后显然不可能了,王金花便不可能把钱掏出来。反正爱谁赎谁赎,她是肯定不会管的。
张大力这会儿没在谷场,王金花跟苏慧兰几人吵得也是不可开胶。反正大伙都不想掏钱,就看谁厉害。吵到后来有人直骂张大力不是东西,忘恩复义,最后气得王金花整个人往石蔫子上一坐,连活都不让人干了。
阿红带着孩子没出门,陈秋凤跟出来见状也不吭声。这时有人提议去把张大力叫过来,今天干脆当着大伙的面把话说明白,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这眼看就要卖粮食了,横是不能一直不管不顾吧?
有小一辈的这下直接被吆喝着去找张大力去了,谁知那孩子很快又跑了回来,上气不接下气说:“不、不好了,我大力叔叔被衙门的人抓走了!”
“啥?!”王金花两眼一翻好悬没晕过去,这下啥也顾不上了,赶紧就往家冲。后头有人见状不由啐了声:“活该!看你这回急不急!”
“话不是这么说啊,怎么好端端的把大力捉了?”
因为那孩子方才喊的太大声,以至于谷场上大多数人都听见了,叶乘凉跟张大壮他们也不例外。他们不由想到,是不是赵坤出手了?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第98章 古代情侣装
赵坤的确是想把张大力千刀万剐,因为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夺走了他此生最珍视的。但是这一次,却并不绝对是因为他的原故,而是有人给了他机会,让他有机会插一手,所以他顺势做了次推手而已。本来他想完完全全靠自己的能力将张大力绳之以法,但是他如今也是等不及了。
“怎么样了?”书案后,赵坤小心翼翼地抚着一本书籍,仿佛那是他最心爱的东西。
“回大人的话,张大力已然被捕,怕是很难再出去。”一名作小厮打扮的小青年说罢,犹豫一番,见对面的主人不说话,又问:“大人,接下来当如何行事?”
“等。”赵坤轻轻地将书放入一精制木匣子内的锦锻上,“依安平县县令跟那主簿的作派,少不得又要让人拿银子赎人,且这下可不会只要五两银子那般少了。等这事真的落了实,我也让他们一起尝尝百口莫辩的滋味儿。”
“噗,好主意。”小厮说罢静静退出去,独留赵坤一人,仔细抚了那木匣子半晌,再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这是云松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他怎能不爱惜。
“他、他真这般说的?”张广山抖着手,面如死灰。
“可不。我说您呐还是别想着出去了,依我看,唯有指望您自个儿的家人。这不是秋收过了么,说不得会有人卖了粮米来赎您出去。”官差说罢摇头叹息。心说还指望主簿夫人呢,连个小妾都斗不过,看人还看走了眼了,她自个儿都不知道能指望谁了吧?不过想到什么,他又说:“对了,这事情也或许有其它转机。”
“什么转机?”张广山瞪大眼睛,忙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问。
“具体的我可不清楚,不过确实是有这样的可能罢了。”他也是早上听同当差的兄弟们提起来才隐约知道一些,那前主簿夫人张宁应是想了什么法子跟县太爷说了些什么,所以没准儿这次真能被放出去。
张宁面目狰狞地坐在杂乱的草堆上,心里除了恨意还是恨意。她从小到大何曾有过这等遭遇?虽说生在农家,但是因面目姣好,又会说话,家人从来都是喜欢她,后被主簿相中,成了十里八乡都羡慕的人。可是现在呢?!她满以为家里人会来救她,谁知已然过去了这许多日子,却连个来看望她的人都没有!这群白眼狼、畜生!也不想想往日里在她这借了多少的光,得了多少的好处,如今却不念半点旧恩,竟眼睁睁看着她受这牢狱之苦!
正所谓,你不仁,莫怪我不义。张大力,你想让我死在这牢里?门儿都没有!
还在路上的张大力生生打了个寒噤。这次的事透着诡异,他百般讨好地问官差,到底因何原因抓他,但是官差们就是不说话,也鲜少理他。这不由让他想到,莫非县太爷是想让他尽快把赎金准备好了?但是即便如此也不用抓他啊。
难道……
张大力顿时吓得一脑门子冷汗。他自己从未想过袖手旁观,今次堂姑姑被捉,他虽不情愿但也一直想过定要出上一把力,只是有些事情他也是力所不及。但是也不过就剩下几日而已,难道他堂姑姑真能把当年的事情抖了出来?
越想越觉得不无可能,这让张大力紧张得心都哆嗦起来,完全无法再冷静。那、那毕竟是一条命。是啊他早该想到的,可是,可是怎么能是他堂姑姑!!!
自己吓自己就是张大力眼下这种情况,几个押人的官差看他这面无人色的样子,一时都忍不住好这小子到底是想到什么了。
这时张大力又开始安慰自己,或许他真的是想太多,也许他堂姑姑根本就什么都没说,不过是、不过是县太爷有旁的事要见见他罢了。
张大力抹了抹汗,脚步却越发地慢起来。
官差们有心想给他一脚,但一想这人眼下好歹还是个廪生,便就算了。
王金花恨恨地坐在椅子上,不由骂了句:“陈秋凤这个贱人!这次我儿不休了她我都不依!”
陈秋凤一听说张大力也被捉去,又找了借口回娘家了。王金花气得不行,但是张大力可是她儿子,她自然是要紧着张大力来的。她于是拉过阿红的手说:“阿红啊,你那里还有么?有的话先给娘,等以后大力回来了娘就让大力给你扶正。”
阿红倒是有些银子,但是都藏着呢,这会儿也不可能先给了王金花,毕竟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没人能说得清不是么,她总不能因为那影儿都不见的正妻位置连自己最后一条退路都给送出去。她于是摇摇头,“娘,我来找大力那会子在路上就把盘缠用光了。要不、要不我出去看看做些个啥事能赚些银子吧?”
王金花心烦地一瞪,“你这又有了身子,还正是不稳的时候,我若让你出去干活这村里人可得怎么想?”
阿红就是料到这一点才这么说,这会儿听了意料中的答案心下冷笑一声,坐到旁边哄着孩子再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