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乘凉点点头,“是想,可是就怕人家不卖啊。”
何晏看了左边那户一眼说:“那倒也未必。”
叶乘凉眼前一亮,“怎么说?”
何晏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卖豆腐这家老早就想买张大哥家的房子了,为的就是占上这宅基地,想自家盖上两进的大院子。这家的女主人原是县里的,还是有钱人家出来的,要不是后来死了男人,还因为一些事搞得名声不好了,才不会嫁到这里来。”
叶乘凉心说怪不得鼻孔朝天,原来本就是有钱人……
何晏又说:“我瞅着他们家搞不好就要卖房子,那家的人吵吵着说要换房子说了许久了。不如有空的时候我去给你问问?”
叶乘凉想了想,“行,不过可别说是大壮家买,不然人家未必肯卖啊。”
何晏难得坏笑了一声,回去了,却也知道叶乘凉说的在理。那家一直想着让大壮家卖房结果都没成功,要是最后反倒被把房子买了去,心里只怕会怄死吧?
当天晚上的时候叶乘凉一直没合眼,几乎一直是在看火,熬糖,还有缝衣服三件事情轮着来,几乎做到了不浪费半分时间,到后半夜的时候整个人都累得头眼昏花了。可是想着钱,身上还真是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
不得不说,“贫穷”二字在这时候确实成了最大的动力。
李金鸽在天不亮的时候也起来帮忙搅糖来了,然后让叶乘凉去合会儿眼。张大壮有心想在家里帮忙可是要去地里,只能嘱咐二人多注意休息。
叶乘凉和李金鸽满口答应了,又给张大壮装了两个糖三角,之后才各忙各的去。
李金鸽先前不帮叶乘凉一个是因为眼睛不好,再一个也是不想让叶乘凉误会她想偷学手艺。可是眼下听叶乘凉说每天要弄五十斤糖,她这说什么也得帮忙了,总不能让孩子天天不睡觉吧?!
叶乘凉已经困得找不着北了。这身体毕竟还是有些小,在加上在马头村的时候养得还挺好,所以他能靠自己的勤奋多干些活,却无法强撑太久。
屋子里热得根本就不用盖被子了,叶乘凉横在炕上累得直打呼。不过由于惦记着李金鸽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他睡到天大亮的时候就激灵一下清醒了,整个人坐起来愣愣地看了会儿前方,随即便下地去看柴房里的情况。
李金鸽抹着额头上的汗,用力地拿着长把勺在锅里搅动,叶乘凉一看,这一锅糖再熬近一个时辰估计也能出锅了。
叶乘凉赶紧去洗了把脸接过勺子,让李金鸽休息一会儿,顺便喝口水。
李金鸽却笑说:“这点活算不得什么,我这几年还头一次觉着像今年这么好。想想那些欺负大壮的人啊,大娘身上就有用不完的力气。瞅着吧,以后说什么也要比那张氏的族人过得好!”
叶乘凉咂了咂嘴,“要不大娘,咱再多砌个灶台???”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张大壮:阿凉,等有了钱你最想做什么?
叶乘凉:住上新房,顿顿有四菜一汤,你呢?
张大壮:躺在暖炕,顿顿有个一丝不挂的叶乘凉。
叶乘凉:
、邻居家葩
一天想产出五十斤甚至更多的糖,一个灶台就得不停地干活,可是这样一来就没办法做饭了。叶乘凉以往都是在糯米跟玉米碎滤糖水的功夫赶紧做了一天的饭放着,可是眼下那样也不成了,只能另想办法。现在要么是花钱去别人家里买饭,要么是再多砌一个或两个灶台。像叶乘凉这样比较喜欢自力更生的肯定是更加趋向后者的。
李金鸽听了之后也觉得在理,总不好天天去人家家里买饭,那像什么话?便同意叶乘凉在院子里砌个灶台的事。
这活张大壮自己就能干,叶乘凉便跟李金鸽寻问都得准备什么东西,之后去找了何晏,想着新灶台还用不上的这几天能不能让何晏做饭的时候帮他们带出来一份,他们花钱买。
何晏一向是好说话的,听了自然没有反对,而且钱也好算,每天送糖的时候一起扣就完事了。
这天张大壮提早回来了一些,之后连饭都没顾上吃就挽起袖子开始干活,因为再晚了天就要暗下来了,活不太好干。
叶乘凉拿了两个发糕出来蘸了糖递到张大壮嘴边,张大壮脸色微红地叼过去吃了,随后还把叶乘凉批评了一顿,“我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喂食,下次可不行再这样了。”
真傻。
叶乘凉觉得张大壮扳着一张憨呆的面孔接东西吃的样子特别招人,像大哈士,蠢萌得不行,真是想戳上两下。也不知这世上咋能有这么木讷又朴实的人,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真是妙。
张大壮总觉得叶乘凉的目光让他紧张得慌,于是不知不觉间就挪了个位置继续干活。
叶乘凉看着蹲在那儿还壮得跟小山似的人,长叹一声,进屋接着熬糖。
却说这时,卖豆腐的老吕家果然开始合计着卖房的事情了,可却并不是像何晏说的那般因为家里条件好想盖新房,而是吕铁柱这个当家的欠了赌坊的钱,家底子掏光了不说,这房子不卖,欠的赌债都还不上了。
事情是这样的,吕铁柱天天跟她的婆娘林巧儿出去卖豆腐,辗转于几个邻近的村落间,跟一些常买他家豆腐的人就熟悉了。其中有那么一家的小子成天不干正事,就寻思着怎么一夜暴富。而吕铁柱呢,也因为有着相同的想法,两人一来二去就熟了,吕铁柱还被带去了赌坊,沾上了赌。
本来吕铁柱是个挺厚道老实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有了有钱的婆娘还继续勤勤恳恳卖豆腐。只是这林巧儿别的都好,就是一张嘴说话的时候太刻薄,老是嫌弃吕铁柱是个没本事的,除了卖豆腐什么都不会。
一开始吕铁柱也不上心,只当媳妇儿是不习惯这乡下生活。可谁知这瞧不起人还没完没了了,见天儿地在他耳朵边上说,在外头都给他留些脸面。他这听来听去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了,这才走上了弯道,总想着他也要凭自己的本事赚上大钱,让林巧儿闭上那张破嘴。
还别说,一开始吕铁柱真的在赌坊赢了些钱回来,把林巧儿哄得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来伺候吕铁柱,让吕铁柱只一回就惦记上了,也觉得这销魂的滋味来得容易。可哪知这先给甜头后给榔头的根本就是赌坊吸引人的常用招数,吕铁柱再去就是往死里输。
输一回他想不打紧,再赢回来便是,可是二回还是输,而且输得还多,还是他婆娘的钱,不补上他想都不敢想,便继续赌……
林巧儿哭得已然快背过气去了,气得嚎啕大哭,哭还不忘着骂吕铁柱,“老娘是瞎了眼了才找了你这么个丧门星,那可是整整八十两银子呀,你让我拿什么去还!你个天杀的干脆让我死了算了!你这个只长脸子不长心眼儿的傻货!”
吕铁柱窝在一边闷闷地说:“把咱那鸡舍连着鸡全卖了,再把蛋也卖了,不也能差不多凑上了么。以后我再卖豆腐不是也能过么。”
林巧儿一听更来气了,“放屁!你卖豆腐能赚来几个钱?这些年还不是因为老娘的嫁妆家里才能过得这么好?老娘没来的时候你吃过一口肉么啊?!你这个穷得连件衣裳都穿不齐整的乡巴佬!我,我打死你算了我!”
叶乘凉跟张大壮大眼瞪小眼,李金鸽也从屋里出来了,“这是吵什么呢?这两人今儿个没出去卖豆腐去?”
张大壮摇摇头,“不知道啊娘,管他呢,咱们继续忙咱的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