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那一下几乎用完了所有的理智,救完人急忙重新趴下,继续抵抗发狂的念头。向文被教官叼到了身边,痛苦地蜷缩在小笼子里,同样在和药性抗争,不过他虽然想发疯,却依然维持着最基本的清明,似乎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在临界点紧紧拉着他。
他不禁望向那个混血,目中的情绪一时很深。
——白龙。
白瑞兽的最后一个形态,族里数年都未曾有过的迹,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眼前,即使那并不是完全体,但仍能证明白时有这个资质。
实在……实在厉害,他比不上这个人。
白时敏锐地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见宋明渊和约书亚跌进了一堆破烂里,迅速跑过去将宋明渊拉了起来。宋明渊看准时机,用没受伤的手一把抓住他,见他迟疑地站着没动,便慢慢上移,揉了揉头。白时的视线很快转向他脸颊的血迹,眸子一寒,眼底的红色更浓,挣开他就要走。
宋明渊立刻单手抱住他,死死按在怀里:“阿白,清醒点。”
低沉的声音混着温热的气息扑向脖颈,白时微微一顿,不由得稍微卸了一些力道。宋明渊松开一点,再次揉揉头,极其有耐心。
白时习惯性地眯起眼,目中的红色渐渐消退,略微茫然地环视一周,沙哑道:“……大哥。”
“嗯。”
白时下意识想说点什么,但还没等开口便只觉全部的力气都被抽干,眼前一黑,颓然向前栽倒,身体在半空就化成了兽形,直接晕了。
宋明渊急忙接住他,催动精力快速和重天连接让它开机,吩咐它去找缓释剂。他记得刚刚教官在混乱时说过是被阿白的气息压制了,现在阿白昏迷,如果不想办法解除药性的控制,这些兽人都会疯。
约书亚仍坐在杂物里,问道:“到底怎么了?”
宋明渊单手托着小白团子,简单说了说经过。
阿白爆发后,那些兽人都吓得不敢乱动,其中有三只比较惨,一只是撞碎释放剂的罪魁祸首,原本就中了两颗粒子弹,后来又被阿白狂虐一遍,早就成了一堆烂肉,第二只是把他撞伤的蠢货,也死了,最后一只是血统比较高的兽,刚才已经被抡着扔了两下,如果不是阿白晕倒,估计也会玩完。
剩下的科研人员基本都是生性温顺的兽,一直在趴着发抖,他们中有一些混血由于太弱,根本没有第二形态,仍维持着兽人的样子,缩在那里没动。
约书亚望过去,目光顺便扫过了角落里的笼子,发现那边有两三只被抓来的混血,正哆哆嗦嗦抱成团,眼混杂着麻木、惊恐、仰慕甚至是炙热等多种情绪,齐齐看着昏迷的白时。
他不禁想起兽族等级分化比较严重,低等对高等都有一种本能的追随,便不再意外,换了话题:“你怎么回事?那是什么药?”
宋明渊看向手腕,见伤口越来越严重,罕见地皱了皱眉:“不清楚。”
约书亚低头扫了一眼,他的手掌刚刚被金属片划破,不小心也沾上了药水,只觉一阵钻心地疼。他正要开口,余光见蓝进来了,便将目光投向了他。
蓝看着惨不忍睹的实验室,见战斗已经结束,暗中松气,拎着冲锋笑眯眯地走上前,发现约书亚还坐着,将手伸过去:“没事吧?”
约书亚顺势起身,嘴角一勾:“没事。”
“你们拆房子呢?”
约书亚挑眉:“等你弟醒了问他。”
蓝便含笑看向大哥,接着察觉到他的情况,瞬间一顿。宋明渊阻止了他的问话,示意他们随便抓个人。蓝简洁地应了声,快速拖着一个混血过来,询问那是什么东西。
混血脸色煞白,磕磕巴巴半天都不敢说,最终被蓝用军刺抵住了脖子这才急忙道:“是是是基因……基因破坏液,老板说想试试把基因破坏掉重塑,所以就配了这个药水,但……但我们还没试验过,不清楚药性。”
宋明渊道:“缓释剂呢?”
混血望着他,声音颤得不成样子:“没……没有。”
几人的心顿时一沉。
池左和非铭紧随其后赶到,身边还跟着人鱼舅舅。这人一直不放心,便让手下留意外面的动静,因此听到声音就赶紧过来了,他估摸现在已经有人报了警,他们得快点离开。
几人于是分头行动,给教官和向文注射了缓释剂,找到白时掉落的空间钮和二货六越,又抓了几个人,迅速撤退。
人鱼这个时候正窝在沙发里干巴巴等白时,见他们进门急忙跑上前,从这边看到那边,又默默地看回来,眨眨眼:“我哥呢?”
舅舅指着宋明渊手上的白团子,小声说:“睡着了,让他睡吧。”
人鱼呆呆地看几眼,怎么都觉得这个的气息和之前相遇时闻到的不一样,立刻呜呜呜地哭了:“骗纸,我哥呢?”
舅舅说:“……这就是他。”
“我不信,骗纸,我要找我蝈呜呜呜呜……”人鱼摸把小泪眼,扭头就跑了。
舅舅:“……”
190药水
宋明渊身上的伤口在治疗仪的作用下费了一番功夫才渐渐愈合,不过棘手的是药物已经进入体内,正不停地给细胞造成破坏,虽然他的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可蓝还是能敏锐地发现他的眸子有些沉,能知道他现在绝对很不好受。
他们离开前,重天不仅在培养舱内取到了残存的液体,还在侵入系统的时候拷贝了实验室的资料,目前正全力分析,只是据抓回的兽人说,他们老板为了配这个药水至少用了十年的时间,重天研究这种未知的东西不知道会不会顺利。
万一在结果出来前,药物对宋明渊的身体造成了永久损伤,这就糟了。
阿白如今还不知情,要是醒后听说了这件事不知道会怎么样……蓝暗暗想道,望着枕头上的小白团子,轻轻摸了摸。白时睡得很沉,身体伴着一呼一吸轻浅地起伏,完全没受到打扰。他的身上虽然是柔软的白毛,四肢却仍带着鳞片,不知道是否会有什么问题,更不清楚这次被药物刺激得爆发是好是坏。
蓝不由得呵出一口气,接着看向约书亚,将治疗仪递给他。
宋明渊同样望过去,静静看着约书亚的右手,那上面随意缠着几圈布,边沿渗出少许血迹,从实验室回来就一直没摘,总让他有点在意,毕竟他们跌倒的地方就离培养舱不远。
约书亚见他们盯着自己,没有接治疗仪,而是自觉把布解开了。他原本就没想瞒着他们,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摸不准会不会再发生突发事件,所以才暂时没说。
布很快仅剩最后一层,周围的人纷纷把目光转到那里,只见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几乎贯穿了整个手掌,血一丝丝地向外涌,虽然缓慢,但和宋明渊的一样看着不容易治愈。
约书亚简单道:“划了一下。”
众人的心再次沉了沉,卧室静了一秒,蓝开启仪器,示意他把手伸过来,低头为他治疗。
此刻已经深夜,几人并没有停留多久,也没有商量对策,只是将伤口处理完,等了等发现没有再次裂开,便准备先各自回屋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向文早已清醒,见这些人因为救自己而受伤,心里很不好受。他忍不住看看昏迷的白时,跳上床凑过去,窝在旁边想蹭蹭他,表达一下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