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拍拍胸脯,“这么晚,还没睡。”
格瑞清秀的脸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一杯咖啡递到江离手上。
这个助理跟了江离四年,在生物机甲有眉目的时候,他就一直陪在他身边,他是高斯的心腹,为他挡过很多麻烦,让他一心一意地能顺利地研究生物机甲。
江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最后代表科维尔向他出手的会是这个人。
江离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空旷的山谷中,身边有点点萤火。
江离张眼看着四面慢慢聚过来的火红身影,那是循着荧光来觅食的火焰兽,而他此刻,便在米罗星球的火焰兽聚集的峡谷。逃生的本能刺激江离奔跑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地方可逃,手指颤抖着拨打营地求救电话,即便是个普通人,营地也会尽力来救。可当接线员看到是他时,只带着冷漠的语气说道:“江先生,对不起……”
电话的空响在沉寂的黑暗中尤为刺耳。江离停下奔跑的脚步,起初的慌乱平息下来。此刻他已经站在一个小小的土丘上,将四面围拢过来的火焰兽看得一清二楚。
面对死亡,他以为他会很恐惧,可他却镇定地打开通讯仪,他只想问一下那个男人,自己对他是不是就只是这样利用完便要彻底毁灭的工具。
高斯在第一时间接通了电话,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仿佛他就等着他的最后告别似的。
江离打开了视频,看着那双他喜欢的金色眼眸,“看到最后方案了?”
“格瑞已经将完整的方案和所有的实验数据都传给我了。”高斯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除了冷漠。
江离的心已经痛得麻木了。
江离看着最近的火焰兽清晰的兽角和獠牙,“高斯……”到最后,江离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跟这个人说的。
“若果你没事,我就挂了。”高斯明显的不耐烦。
江离笑了,“难道,你是怕看到我最后的模样会做噩梦?”
江离恶趣味地将视频视野扩大,天空是明亮的星辰,而满天繁星下,漫山遍野都是火焰兽。这便是他江离最后的葬礼。
高斯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江离敛起脸色,“高斯,在你驾驶着我亲手为你做的生物机甲的时候,希望你能记得我最后的模样……”
江离就那样直直地看着屏幕,看着高斯的眼睛,他身后的火焰兽喷出熊熊烈火,挥舞着爪子,张开血盆大口,瞬间将他淹没。
江离并不出众的脸,瞬间被撕下一块肉,屏幕上充斥着血肉横飞,蛋白质被烧焦的画面……
、第004章(修文)
身体分崩离析的感觉如此强烈,知觉在最初的冲击之时就迅速消失。死亡来得如此突然,江离甚至忘记了恐惧。
人们常说,死亡时,人的一生便会走马灯般从眼前拂过。江离以为会看见自己的童年,早已没了印象的父母,看见他心爱的机甲,以及他此生唯一爱过恨过的人高斯,结果,什么都没有。
他只看到一个昏暗的房间,头顶有一盏并不明晰的灯,自己坐在地毯上,喉咙被人死死扼住,但此刻,他感觉不到疼痛。沿着那只有力的手臂,视线爬上对方的脸:干净利落的黑发,狭长的黑眸,高挺的鼻梁,紧紧抿着的嘴唇。
男人跟他一样,坐在地上,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一只手却伸进衣服里,不停地动作……
时空有那么几秒的停顿。江离又恢复了正常意识,视线继续爬。
淡麦色肌肤上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粗重的喘息就在面前,似旁边蛰伏着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江离脑中只闪过俩字——变态。
而这个变态不是别人,正是他在新闻和战斗视频中看过很多次的情敌——黎轩。
江离没想到自己对黎轩的怨念有这么深,竟然在死前还不忘记毁一下那厮高贵圣的形象——一个一边杀人一边自撸的变态,呵呵……
男人意识到手下猎物嘴角突然勾起的弧度,瞳孔一缩,手指愈发用力,一双黑眸仿佛利箭一样直射过来。
“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我真会杀了你!”
男人的煞气夹杂在驱之不散的欲念里,听起来十分古怪,却偏偏又很勾人。江离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缩了一下。
两个人就着这尴尬的姿势僵持了至少一刻钟,江离都觉得自己这濒死的画面太过详尽,其实,此刻他更想看一眼高斯,看他看见自己最后死时的模样会不会每天做噩梦。呵呵,江离眼里陡然升起无限的凄凉。
那个男人是自己唯一爱过的人,没想到到最后却遭受到他如此对待……
可是死似乎并不打算满足他的最后愿望,画面始终定格在这一幕上。
黎轩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快得江离都忍不住为他感觉到手酸。大概是自己的怨念太重,无论黎轩如何努力,都无法达到高潮。
江离已经开始同情起这个男人了。其实平日,他也是一个和善的人,即便以前遭遇不公平待遇,但也从未想过去报复谁。
男人被欲望憋得脸色青紫,情绪愈发暴躁,“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我就范吗?”
江离眼中只有同情。
“你以为,给我下药,我就能顺了你的意?”
咦……
“别忘了,我的身份!帝国第一机甲战士,岂是被你一粒小小药丸就能打败的?”男人的底气明显不足了。
谁能想到那个人前耀眼无比的男人,人后会有这样一幅模样。江离的意识全被黎轩那气急败坏的模样给摄住了,因此,他忽略了某些应该特别重视的东西,比如,那粒药丸……
江离突然想笑,因为黎轩此刻的表情和语气实在太过诡异。
男人尽管浴火上脑,可观察力一点不弱,他就那样将江离死死摁在墙上,不让他有丝毫动弹的余地。明明只是一只待宰猎物,眼却愈发分明,甚至带了玩味和同情。这让黎轩十分恼火。真恨不得扭断这厮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