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
赫连明昭皱眉,冷凝着声音道:“朕派兵威胁边疆,并非是想逼死你们,只是你们擅自作战不上报朝廷,朕下旨让你们进京,或是调动你们,你们都抗旨不尊,裴将军,你们那样的作为,若说你们没有造反的心,谁会信呢?”
裴行云也不辩解,只是冷笑:“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赫连明昭,你知道,最让我忍受不了的是什么么?”
赫连明昭此时的心情非常的恶劣。
作为一个冷静沉稳,心思慎密的人,他已经发现了,横在他和裴行云之间的,有许多阴差阳错造成的误会,还有一些他和裴行云都不知道的事情。
深深的误会,让他们由开始的朋友,走到了今天敌对的局面。
让裴行云,从大京的守护,成了分裂大京的反军。
他必须查清这件事,也必须解释。
而现在,他只能任由裴行云发泄,等裴行云将自己的不满都发泄出来,当他尽数了解他们之间的问题之后,他才能再去解释。
现在的裴行云,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解释。
“是什么?”顺着裴行云的话,他反问一句,但在看到裴行云那有些悲凉的表情时,他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小顾?是了,是顾望舒对不对,你最不甘心的,是顾望舒,所以你是想夺回他?”
暗处的顾望舒倒抽一口气,以衣袖掩住自己的嘴。
竟会是为他?
刚刚裴行云和赫连明昭的话,他都听的很清楚,作为一个局外人,他更能察觉到裴行云和赫连明昭之间的误会有多深。
但他没想到,自己本身,竟然是裴行云造反的重要原因。
但是,裴行云那么一个忠民爱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会为了一己私欲而连累那么多百姓和士兵呢?
事情一定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裴行云慢慢的逼近赫连明昭,声音凄冷而悲伤:“是,是为他,为我可怜的小舒……赫连明昭,你可知,在我重伤之后被福伯找到,知道小舒去你那里之后,我的心情有多么的糟糕么?不过,即使我难过,即使我心痛,但,我依旧选择放手……没错,不要用那种惊讶的目光来看我,我是打算放手的,毕竟,那时,我已经不是大京的守护,我是被大京皇帝追杀,不能活下来,要整日逃亡的人,况且,我这张脸,还成了这种模样,你说,我要如何给他幸福?我怎么还配得上他……呵呵,没想到,我裴行云也会有自卑的一天,我原本想着,他在你那里,你若能真心对他,那也是极好的,毕竟,你是皇上,你权势滔天,你可以给他一切想要的,还能让他享受荣华富贵,可我……可我万万没想到,你……”
顾望舒的衣袖依旧掩着他的口鼻。
但他的眼中却缓缓的落了泪。
他以前,竟以为裴行云是因为在发情期碰了他,为责任而照顾他对他好。
他真是傻。
傻透顶了。
裴行云,明明就是爱他……那么深沉的爱着他啊,比任何人都爱他,比他想象中的还爱他。
裴行云说自己配不上他,其实是他配不上裴行云才对,不说他加了那么多次,就说他如今委身赫连明昭这件事,便是大大的对不起和配不上裴行云。
他之前,在书旗和福伯面前,磨磨蹭蹭的不想去见裴行云,除了不想对赫连明昭不辞而别之外,这便是最大的理由。
奈何情深,向来缘浅。
原来,他们都在乎对方在乎的这么小心翼翼而卑微啊。
过于起伏的心情,百思郁结,顾望舒的身体有些发颤,他伸手扶着一旁的柱子,泪眼模糊中只觉得自己以前的犹豫太过自私。
他该走出去。
大胆的跟赫连明昭告别,然后坚定的走到裴行云身边。
告诉他,他在乎他,他喜欢他,甚至是爱他,他不管他是不是大京的守护,不管容貌是什么模样,他都愿意留在他身边。
然而,他还没跨出那一步,便听裴行云又说:“只要你对他好……只要他过得好,我便放手……可你,可你竟将他当做玩物!!!”裴行云的情绪显得非常的激动,本就恐怖的脸孔在月光下青白而有些扭曲,就跟来自地狱的厉鬼一样。
“把小顾当做玩物?”赫连明昭不悦的甩袖:“怎么可能,这是谁告诉你的?”
“你不承认?你还不承认?赫连明昭,枉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不同的,是跟其他皇子不同的,可是,你做那么多事,你一件都不敢承认,赫连明昭,你真卑鄙,你敢说七皇子赫连明峰不是装傻,你敢说……你敢说你们兄弟二人没将小舒当做玩物戏耍?”
“你……你怎知此事?难道……那天的人,是你?”
说起这事,赫连明昭的确心虚。
这是他唯一愧对顾望舒的事。
但就这一点,就足以判他死刑。
“我怎么知道?我何止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你们兄弟二人一起对着毫无还手之力的小舒做那苟且之事,我捧在手心放在心上的人,到了你们那里,却被那般对待……赫连明昭,你要我如何再忍?怎么再忍?我为什么不反?对你这种卑鄙无耻的昏君,我为什么不反?”
裴行云剧烈的喘息:“我算是知道了,一味的退让,只会让自己越来越平庸,越来越无能,只有拥有权势,只有将我想要的抓在手心里才是最真实的。”
所以他反了,但是,其他三国大军压境,却还是逼得他来跟赫连明昭谈判。
谁让他是裴家人,谁让他心系大京百姓呢?
但即使如此,他也要得到自己最想要的,才肯罢休。
“言已至此,赫连明昭,既然小舒在你兄弟二人眼中只是玩物,你便将他还给我吧,届时,边疆数万战士和安定团结的大京,便都是你的了。”
裴行云说着,目光烁烁的看着赫连明昭。
只要赫连明昭肯答应他这个要求,他就愿意为大京的百姓退让,愿带着顾望舒远走天涯,再也不出现在赫连明昭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