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显然欧也妮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她父亲的良苦用心,那些让她好好思考的训斥根本没有一丁点进入欧也妮的耳朵,她一心只想着她可怜的堂弟,为此她甚至有些怨恨她父亲的冷漠了。
今天早上欧也妮不到五点就起床了,她一直趴在门口听着楼下的声音,等到她听到葛朗台先生离开并且在窗口确认了他已经走过了街道后,她立刻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鹿一样冲出了自己的房门。
“哦,上帝!小姐,您这是在干什么!”拿侬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被撞的翻倒了一地的食物哀叹道:“小姐,您倒底是在干什么?”
欧也妮太着急着想去看看夏尔的情况了,她横冲直撞的从房间里跑出来根本没有想到拿侬在走廊里,连闪躲都来不及就撞在了拿侬的身上。欧也妮的肋骨被拿侬的托盘尖角给撞了一下,她痛的想要惊呼,却捂着嘴压抑了惊叫声,怕被夏尔给听到,她拎着沾满了咖啡和黄油的裙摆,忍受着痛苦问道:“拿侬,堂弟他起床了吗?”
“我想小姐你最好先在意一下自己的情况,您把您和太太的早餐打翻了,我想您和太太今天早上只好吃点面包和水果了,咖啡也没有了,两杯都被你给打翻了。”拿侬蹲在地板上收拾着那些被打翻的食物说道。
“是的是的,我得在意一下自己的模样,我竟然没有梳洗就出来了,哦,我得去换件睡衣再去看堂弟,他要是看到我这个模样该怎么想。”欧也妮显然只听到了拿侬的前半句话,至于早餐什么的,谁会在意。
“小姐!”拿侬的话里不禁带上了一点严厉的口吻,葛朗台先生在出去之前让她好好的看着欧也妮,而她也觉得这是对的行为,因此她带着一点教训的语气说道:“老爷还没有解除您的禁闭,所以您不能出来,您必须马上进屋,我会给您送早餐的。
“不!”欧也妮哀求的看着拿侬,抓着她的胳膊说道:“拿侬,堂弟的遭遇你难道不知道吗,他是如此的可怜,他昨天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而我却因为父亲不顾情理的禁闭没能去安慰他,我必须得去安慰他一下。”
“我想您不必这样,因为夏尔少爷在老爷之前就已经出门了,就在我刚刚起床的时候,看起来他不会马上回来的,所以小姐您最好马上进屋,如果您再出来我就不得不把您锁在屋子里了,老爷走的时候把那把铁锁给我了。”拿侬说道。
这个回答让欧也妮十分惊讶也十分愤怒,最后她只好乖乖的进了房间,拿侬很快给她端起了早餐,似乎为了惩罚一下这位小姐刚才打翻食物的行为,拿侬只给了她几块面包一点黄油,还有一杯牛奶,这足够她吃饱了,反正她的房里还有一大盘的水果。
杨逸起床的时候觉得头脑发胀喉咙干哑,他昨晚没有睡好,实际上他根本没睡上多久,因为昨天在被路易斯公爵抓到之后他就不得不陪着这位公爵殿下在树林里奔跑了一晚上帮着他捕猎,否则他就威胁要在这森林边上派上几十个人看守,并且在森林里放上百八十只的猎狗做巡逻。
路易斯公爵似乎十分钟情捕猎这项活动,他的身手真是好极了,森林深处那些相互交错的树枝,那些盘根错节的藤蔓,还有那些半人高的灌木和野草,通通都不能阻碍他的矫健的身影,他就像是完全和森林融为一体的独属于夜间的黑暗生物,整个森林成了他的天地。杨逸一晚上都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一次次的猎杀,他的箭法特别好,几乎没有猎物可以从他的弓箭下面逃脱,而每次一旦有猎物倒下,他就会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微笑,那种笑容十分的完美却足够普通人看到后恐惧的心脏颤动了。
这是个恐怖的男人,一个理智的疯子,杨逸用了一整晚得出这个不怎么让人喜欢的结论,然后在天边露出第一缕光芒的时候离开了那个单方面的屠杀场,在拿侬起来的前一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亲爱的少爷,您看起来脸色可不怎么好。”拿侬在杨逸走下楼到堂屋里吃早饭的时候说道。
“我只是有些没睡好。哦,现在已经八点了,我得尽快去葡萄园了。”杨逸剥了个白煮蛋咬了半个说道。
“吃慢点少爷,您会被噎住的,那是自己家里的葡萄园,您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不用这么赶时间的。”拿侬说道。
“是的,我亲爱的堂弟,你大可不必这么赶时间去做那些苦差事。”夏尔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他的色看起来有些惊慌又有些兴奋,他坐到杨逸的对面,颇为急切的说道:“亲爱的堂弟,我在外头听说安茹公爵买下了这里原来属于弗鲁瓦丰侯爵的宅子,并且要在下周一举办舞会是吗?到时候我们家也会受到邀请的是吗?”
“是的,我已经收到了口头的邀请了,不过我想你现在大概不合适这么快就参加什么舞会吧,而且按照爸爸的计划你下周就该出发去印度了,在那之前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呢。”
“是的是的,我知道我现在应该伤心欲绝才是对的,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不得不为了未来操心一下。亲爱的堂弟,难道你觉得我像是一个适合做军人的吗,你看看我的手,这可不是一双适合拿枪刀的手,我不是一个做军人的料,而且我也不想离开英国,我们必须想想办法。”夏尔探着身子盯着杨逸说道,他是如此的急着表达自己的想法,如此急切的想要杨逸了解他的感受,因此他整个人都凑到了杨逸的面前,脸几乎都要贴到杨逸的脸上去了。
杨逸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盘子往边上移了一下,避免夏尔说话的时候口水溅到他的食物里,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问道:“所以呢?”
“伯父一定不会准我参见舞会的,所以我希望堂弟你能够帮帮我,帮帮你可怜的堂哥求求他。”夏尔说道。
“你参加了舞会就会有好前程吗,难道你认识安茹公爵?”
“认识……不不,我是说我认识安茹公爵身边的人,他现在一定不知道我的境况是多么的糟糕,报纸上并没有详细的刊登我们家的事情,我会去请求他帮我在公爵面前美言几句。”
杨逸很想问他美言几句之后呢,难道路易斯公爵会好心的帮他换掉四百万法郎的债务吗,想都别想。但是杨逸最后还是吞下了这句话,因为他仔细的看了一下夏尔的脸孔,这是一张漂亮又精致的脸孔,一张真正的小白脸,它必定十分的讨女人们喜欢,如果遇到一个喜欢同性的男人,估计也一定会相当的讨喜。或者这就是夏尔没有说出来的然后。
“我想你最好去求我的姐姐,她比我有话语权的多。”杨逸说道,他一点也不愿意管夏尔的事情,他和老葛朗台先生的想法一样,一个为了攀附富贵与自己的亲哥哥断绝了三十多年关系的人,倒底是有多么的没有良心才会在明知道自己欠下的大笔债务会拖累到自己的哥哥的情况下还厚着脸皮让自己的哥哥帮忙收拾残局以及照顾他的儿子呢,他为什么不去寻求他妻子娘家的帮助呢,毕竟从前三十几年里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可是堂姐昨天惹伯父生气了,她被禁足了,又怎么帮我说话的呢!”
感情夏尔知道欧也妮因为帮他说话而被禁足了的,但他却对此没有一丝的感动,只想着她被关起来后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她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的,我保证你只要站在她的房门口对她说一句和我的父亲道个歉,保管她晚上就被放出来了。”杨逸说道,他吃完了自己盘子里的最后一口食物,然后擦了擦嘴站了起来,“好了,堂哥,我得出去干活去了,你有什么事完全可以和我的姐姐和太太商量,我得赶着去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