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玄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了饮川的衣领,恶狠狠地说:“你玩儿够了这游戏没有?你知道那么多事,却不肯告诉我们,将我们蒙在鼓里,稀里糊涂地战斗,稀里糊涂地觉醒……现在天地之元醒了,天也必将有所行动,一场大战避无可避,你还要欺瞒我们到什么时候!”
饮川握住了炙玄的手,温言道:“我不能告诉你们的,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知道的越少,存活下来的机会才越大。”
“什么意思!”炙玄恨不得去掐饮川的脖子。
饮川冰蓝色地眼眸中染上一丝浓浓地哀愁,他轻轻拂开炙玄的手,整了整衣领,起身下了床。
江朝戈咬牙道:“你故作秘,却又漏洞百出,你要我们如何相信你?”
饮川推开门,仰望着昆仑山高远湛蓝地天空。
云息也站起身,看着饮川高大地背影:“老师,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打算拿天地之元怎么办?”
饮川沉默半晌,道:“事到如今,只有以天地之元重塑我们的本身,我们才有一线生机,天棱大陆也才有可能避免一场灾难。”
壬王腾地站了起来,颤声道:“饮川,难道你真的被衔云说中了吗。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以本身重现人间!万年之前你要封印天地之元,你说是为了人间,我也被天地之元迷了心智,没有帮助你,这一世我想纠正当初的错误,没想到你却……你究竟在想什么!我们又何以继续相信你!”
第116章
饮川沉默半晌,低声道:“若我不足以你们信任,至少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足够我们站在同一侧,若被衔云等人得到天地之元,无论是我们还是人类,都再无生机了。”
壬王剔透地灰色眼眸中闪烁着丝丝寒意,他冷道:“你若得到天地之元,与衔云又会有什么不同。”
“衔云有野心,我没有。”
“也许只是你们的野心不同罢了。”
饮川回过身,幽幽地看着壬王:“吾友,你我相识千万年,在你心中,我与衔云没有分别吗?”
壬王深吸一口气:“我与衔云也相识千万年,最终却发现,我从未真正认识他。也许,我有眼无珠,根本看不清人。”
饮川两道白眉如玉山横卧,轻轻蹙起,白眉下的眼眸如最清澈无暇地冰湖,能容纳万般思绪,波光流转间,道不尽地动人心魄。
壬王垂下眼帘,与饮川擦肩而过,走出了房间。
饮川并未阻止,只是轻叹一声。
炙玄重重哼了一声,恼怒地看着饮川。
云息道:“老师,你可知道我是帝江转世。”
饮川的肩膀微微颤了颤,以极低地声音说:“知道。”
云息哑声道:“一开始就知道?”
炙玄也瞪着饮川。
饮川闭上了眼睛:“知道。”
炙玄低吼一声,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大手掐住了饮川的脖子,将人按在了墙上,他凶狠地龇起牙,好像随时会张嘴咬断饮川白皙修长地脖子:“你早知道,却不告诉我……混蛋,饮川,你这个混蛋。”
江朝戈暗自握紧了拳头,一眨不眨地看着饮川,饮川即使被炙玄的拇指压着动脉,难受地脸颊有些飘红,目光却沉静地望向了炙玄身后地江朝戈。
江朝戈仿佛一瞬间读懂了饮川眼中的情绪,饮川知道他是共工,一开始就知道,他应该感谢饮川没有告诉炙玄吧,可也许对于炙玄来说,若饮川早点揭露这个事实,炙玄可能就不至于对他用情了……
饮川抓住炙玄的手腕,缓慢地、却以足够地力道,扯开了他的手,淡道:“炙玄,若我当时告诉你江朝戈是大巫祖,他便不是你的雌兽了吗?”
炙玄僵住了,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问题。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江朝戈是大巫祖,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可是,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将江朝戈当做了自己的所有物,饮川说了,就能阻止他对江朝戈的执着吗
饮川劝慰道:“炙玄,你认定他是你的雌兽,他便只是你的雌兽,前世是谁,半点也不重要。”
炙玄咬牙道:“你可以做到,我……不行。”
“你会想通的。”
云息有些茫然,又有些惶恐地说:“那我会变成什么?我脑子里一直有不属于我自己的画面、声音,越来越多,每天都在增加,是不是早晚有一天,我会想起属于帝江的记忆?那个时候的我,会是什么?”
这是自云息醒来后,说过的最长地一段话,江朝戈终于明白云息不正常的沉默源自于何处了。如果自己不断忆起不属于自己的回忆,确实是一件让人恐惧的事,若那前世的记忆太过强烈,或是知道了太多原本不知道的事,自己会否被完全改变就算不改变,也不可能全不受影响,那么他还是他吗?他最终会怎么样?会不会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被前世的人格完全吞噬?!
饮川推开炙玄,走到了云息身边,大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头发:“云息,你身为帝江的记忆,最终会慢慢恢复,但没有人能逼迫你成为帝江。”他顿了顿,口气有一丝不易察觉地伤感,“对我来说,你也不是帝江,你只是云息,只要坚持本心,就没人能撼动你的意识。”
云息抬头看着饮川,眼眸中依旧充满了不安:“我何时会完全恢复帝江的记忆?”
饮川摇头道:“我不知道,但你不要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云息点点头,无意识地抓住了饮川的袖子,揪紧了攥在手里。
炙玄一脚踢碎了脆弱地木门,拂袖而去。
江朝戈木然地看着饮川:“你没告诉他,我是不是该感谢你。”
饮川淡道:“你知道了。”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为什么你知道,却不告诉我,至少给我一个准备。”
“早点知道,你能做什么呢?”饮川反问道,“我们平静的日子不长远了,不如珍惜眼前,心无芥蒂地相处。”
江朝戈一时语塞,是啊,早点知道,他又能做什么,只不过是早点堵心罢了。他无力地说:“我不想觉醒。”
“你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饮川道,“在他还不知道之前,尽量劝劝吧,炙玄执拗,认定的事极难回头,但我相信,他对你的感情,能胜过对共工的恨。”
云息露出惊讶地表情:“江大哥,你是……”
江朝戈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涩地笑容:“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