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不算太糊涂,不过那四个和你没有太大的交情吧?你就为了他们,放弃自己的自由?”这更像是撺掇着肖九“反抗暴政”到底了。
肖九给了徐赣榆一个懒得理他的眼,侧身靠在星期二身上,闭上了眼睛——他毕竟是活人,需要睡眠,况且也懒得理会徐赣榆。
文渊他们四个,说交情,就连和文渊其实也没多少交情。可是,是他一个个找上去,和他们签订了协议,联系在一块的,既然如此他就得对他们负责。而所谓负责,显然不是遇到了事情,让他们顶上,自己带着星期二远走高飞。
况且,对于徐赣榆说的被压在地底下,肖九虽然一开始有点畏惧,可那更像是人天性上对死亡的恐惧,在恐惧之后,他竟然还有些期待和向往。毕竟他现在是活人,和星期二在一起,顶天了也不过七八十年,然后就是轮回了吧?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孟婆汤,但下辈子必定他是记不得星期二的,不,下辈子他自己都不是自己了,又何谈记得?
活一辈子,有多少人真正爱过?就算是自由恋爱的现代,有多少人结婚只是因为年纪大了、该结婚了、孤单了等等这些想法。就算爱上了还有家庭、事业、性格甚至性别种种的阻挠。
上学、上学、上学、工作、结婚、生孩子、看孩子上学、上学、上学……大多数普通人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平淡、平静,虽然也有自己的乐趣,但必须得说那根主弦弹奏出的调子永远脱离不了乏味两个字。
肖九不排斥平淡,他原来也是这么活着的,而且应该算是比别人幸运吧,父亲和母亲提前预支的“遗产”,让他能吃穿不愁。可是当生命中突然多了曲折,他得承认自己也同样是渴望变革与不平凡的,这是人的本性。
是失去一切,回到曾经的主弦上?还是抱紧机缘巧合拥有的挚爱,陷进一个比地狱更难解脱的所在?
毫不犹豫的,肖九选择了后者。
那次事故之后,他们除了加油、补充食物和解决一些活人的生理需求,就没再在什么地方停留过。索性现在是夏天,这个小小的车队里好几个根本不是活人,正好能够连续开车。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像是陷阱吗?”这天晚上,肖九下车找个地方活动着身体,星期二跟在他身边。趁着四下无人,也无鬼,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没人谁监视,星期二问出了早就想问的话。
“像。”肖九笑。
“那你还笑。”
“是陷阱又怎么样?我觉得我占便宜了。”肖九看着星期二,“而且……活人的执念并不比鬼轻。”
星期二走过去,冰凉的手抚摸着肖九的脸颊,并且渐渐向下,摸在了的脖颈上,活人温暖而充满活力的脉搏在他的掌心中跳跃,他看着肖九的眼渐渐竟然有些疯狂:“现在,你的命在我的手里。”
“嗯。”肖九微笑,抬起了胳膊并非是推拒星期二的手,而是勾上了对方的脖子,把他朝自己拉了过来,继而就那么堂而皇之的吻上他。他并不畏惧星期二此时颇有威胁性的举动与言语,并非因为他们俩的契约,而是忽然意识到他就算是如今死了,也不会平平静静的去阴曹地府报道。因为他深知自己此时已经执念颇深,现在死了百分之二百变厉鬼,到时候顶多是把他们俩相守的时间挪后一点而已。
况且……肖九吻上了星期二,他知道他的不安,知道他不想让自己死,知道这个已死的人对生的执着比他这个活人还要重,所以,有些事还是暂时不要说了,免得这个笨鬼藏不住心事。
肖九闭上眼睛,让自己也沉溺在这个亲吻中,敛去了眼底的深沉。
131鬼节(上)
一开始,车子还是在国道上走,但是过了一天,周伯和另外一个不知道去哪了。夜里他们俩回来的时候,一个开了辆半旧不新的牧马人,周伯开的却是辆崭新又骚包的亮眼粉红色悍马,整个就是一部金刚芭比。
真不知道周伯的审美原来是这样的?
肖九和星期二不约而同的看向周伯。其实从模样上看,说周伯是周哥甚至周弟,都没问题了。发现了他们俩的视线,周伯瞬间脸就红了:“我也没法,附近就找着这两辆皮厚的车。”
用指甲盖想都知道,这两辆车来路不正。不过肖九也没多话,只是第一时间拽着星期二窜上了牧马人的后座。他可受不了坐在一辆粉红色的悍马里,金刚芭比毕竟只是少数人的审美。
徐赣榆这个没肉身的,下一秒也飘飘忽忽的拉着周伯过来了,周伯对着那位让开了驾驶位置的鬼同僚面露尴尬,但是也没拒绝。只有剩下那几位,脸色也不怎么好的,从原先的车上朝两辆皮厚的车上转移行李——他们有不少行李,但不是吃穿用的,而是一个个不透明的整理箱和小冰箱,里边放着什么肖九没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