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中年人,并没坐在休息区,而是在办公桌后,端着一杯清茶,面容沉静的等着他们。
肖九知道他是肖先生,因为现在这个房间里除了肖崇轩就只有他了,还因为爷爷奶奶葬礼的时候他对自己的“父亲”还有一个印象——只是太过模糊了,时间也太久远了,无论是肖先生本身,还是肖九的记忆早已都改变了许多。
肖先生看着肖九,他的色中有好,还有缅怀——那种仿佛老人思念过去一样的缅怀,肖九经常在老爷子和周伯的脸上看到。
周伯……那位被肖九当做父亲的来历秘的老人,当肖九想起了周伯,不由得怔忪了一下。他没动,但是肩膀的线条明显紧绷了起来。因为肖九知道为什么他从那个带他们上楼的陌生人身上却感到了一丝熟悉。那熟悉,就来自于周伯!年轻的周伯!
在周伯还没离开的时候,肖九看得清楚他身上的变化,他在一天一天的年轻,仿佛返老还童。而如果按照他变年轻的速度,计算上他离开的日子,以肖九的观察,他年轻的速度是越来越快的……
肖九感觉肩膀微微一凉,一转头看到的就是星期二担忧的眼。肖九不知道,他是从疑似周伯的人身上看出来了什么,又或者是从自己的脸上看出来什么,不过他在担忧。肖九挑挑眉,露出了一个笑容,同时拍了拍星期二的手。
或许他是不太能隐藏自己的想法,但脸上的表情变化,并不代表心里也被这些事情所动摇。他走到那个依旧打量着他不说话的肖先生对面,坐下,直视着对方:“有什么事,请说吧。”
“年轻人,真没耐性。”肖先生看着肖九,笑了起来。
“嗯。”肖九点头,受了这个没耐性的评价,依旧用和刚才一样的眼看着肖先生,很明确的表达出“我就是没耐性,所以有话请快说”的意思。肖九倒不是破罐子破摔,就是觉得都到现在了,还弄这些这么虚的东西,站在他的角度来看,实在是太没必要了。
肖先生笑了一下:“你不用这样,我没恶意。”
肖九看着他,“肖先生,我确实不是个太聪明的人,但是您是不是……”后边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说了,词穷了。都这样了还叫没恶意?那至今为止肖九碰到的迷失心智的鬼,都该说是温柔可亲了。
“是第一个电话吧,让你误会了。”肖先生笑了一下,“那个人总是弄不清楚自己的立场,而且经常性的曲解和误会我要做的事情,你别生气。”
他的语气和态,竟然和劝慰小孩子一样。肖九感觉更怪异了,甚至感觉都有些坐不住,有一种想问问对方,是不是他认错了人,而肖九也找错了地方的冲动。
“你……你知道我是你父亲吧?”
“血缘上的。”
“你不要回答得这么干脆啊。”肖先生苦笑着。
肖九闭口不言。
“唉……人老了,总是希望儿女能够承欢膝下的。呵呵,那个并不是‘我’的儿子。”肖九现在的心理很好猜,就算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肖先生还是立刻很“热心”的对他做出了一番解释,“你不要太着急,在你来之前,我就在想,到底该怎么和你说,要怎么把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以及我们今后要做的事情解释清楚。”
肖九的眉毛挑了一下,对“我们”这个词,有那么点在意:“其实不用您解释。”肖九觉得这么绕下去很没意思,“事情很简单,不需要考虑之前或者过去,只说现在就好,您说,我听着。”
是“听着”不是听从,听命,这也不算是文字游戏,因为话说出来,两边都明白。
“确实……”肖先生也笑了,点点头,“我们没必要叙旧……温情戏不太适合我们,还是直白点,说说现在比较好。那么……我就是想和你做个生意,你把自己的身体借我三天,我还你一个太平无事,怎么样?”
127泥潭
“不怎么样。”肖九的语气不算糟糕,但也不算好。既然说是借,那也就表示有还,不管是什么,借与还的双方都要有一些信用基础,而眼前这位和肖九之间最缺少的,恰恰就是信任。更何况对方借的还不是钱财或者物品,而是身体。
此刻肖九脑海里闪现的是大大的两个字——夺舍!
“哦。”肖先生点点头,这情况有点像是他问了肖九汤里放不放香菜,肖九说了不放一样平淡,“那事情就有些不好办了,不过不是我不好办,是你不好办了。你现在应该已经经历过了吧?那些倒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