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皇上也听说了这件事。”温柳年道,“所以想诚心与诸位做一笔交易。”
“皇上要买这卷布?”高大壮问。
“不是这卷布,是织布之法。”温柳年道,“究竟是用了什么原料与方法,才能让布匹变得如此坚固结实,连蟒牙都无法咬穿侵蚀?”
高大壮皱眉不语。
“若是高大哥愿意做这笔交易,那大楚数万大军都会从中得益。”温柳年道。
“大人的意思,是要用这种布做盔甲?”高大壮道。
温柳年点头:“正是如此。”
高大壮道:“我想再考虑一下。”
“自然可以,生意之事马虎不得。”温柳年点头,却丝毫也没有告辞的意思。
在他的目光之下,高大壮明显有些局促,甚至连额头都开始冒汗,最后找了个借口说要与同伴商量,更是干脆出了客厅,将两人晾在了里头。
向冽道:“会不会有些强人所难?”对方看着像是个老实人。
温柳年眨眨眼睛:“但本官并未出言逼迫,一直都是好言好语。”
向冽语塞。
好言好语是没错,但就这么一直目光炯炯盯着别人看,比出言逼迫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高大壮一离开便是许久,就在向冽觉得对方大概已经被温柳年吓跑,不会再回来的时候,客厅门终于又被推开,这回不仅是高大壮,还有另外三个男子,看上去身形瘦小,都要精明许多。
但是精明归精明,苦就苦在不会说汉话,只能通过高大壮从中翻译,局势也并没有比先前好到哪里去,依旧是温柳年占尽上风。
“这是我们养家糊口的本钱,不卖。”高大壮道。
“这就错了。”温柳年耐心与他说道理,“养家糊口,要的自然是银子,若是能答应与皇上做这笔生意,所赚的银子足够几位在王城购买房产一生无忧,岂不是强过在街头风吹雨打?”
高大壮紧张翻译给其余人听。
“况且诸位的戏法就算再精彩,也演不了三年五载,甚至连三五个月也撑不下去,最多半个月便会被百姓看腻,到那时便只有收拾包袱再换座城镇,如此颠沛流离,又能过得了多久?”温柳年很是慢条斯理。
信息量太大,高大壮有些记不住,额头冒出冷汗。
温柳年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诸位若是答应做这笔生意,那便是给皇上面子,给了皇上面子,还怕将来再楚国会没有安身立命之地?当然,诸位若是执意不肯答应也无妨,买卖讲究你情我愿,皇上就算是心情不好,也不会下旨将诸位驱逐出境,更加不会让沿途官员见一回打一顿,若是买不到东西吃,田间地头挖一些红薯,也还是能混饱肚子的,保管饿不着。你看,我们大楚一向是礼仪之邦,做事还是非常讲道理的。”
向冽抽抽嘴角看他。
高大壮终于有些跟不上进度:“大人可否说慢一些?”
“自然可以。”温柳年态度友好,一看便非常儒雅有素养。
在经过了一番紧张的交谈,或者说只有杂耍艺人一方紧张,温柳年则是全程慢慢悠悠的交谈后,对方终于道:“我们可以考虑。”
“甚好甚好。”温柳年道,“诸位打算什么时候立个交易字据?我们好将定金送过来。”
向冽觉得,以后若是自己要买新宅子砍价,一定要带上温大人——对方才刚一说可以考虑,居然就催着要别人画押列字据。
“若是高大哥担心自己写不好,本官完全可以代劳。”温柳年四处看,“笔在哪里?”
“我们还要商量。”其中一个瘦小的男子大约是看高大壮有些应付不过来,于是生硬无比说了一句汉话。
温柳年无比遗憾:“当真不要吗?我字写得挺好,旁人想买都买不到。”
“多谢大人。”高大壮猛烈作揖,“还是让我们好好商量一番吧。”
“也好。”温柳年总算是退后一步,不过也没有退很远,“我们明早再来。”
两人出门之后,向冽诚恳道:“大人真不愧是我大楚第一才子。”怪不得当初能将一群老臣说到哑口无言——这回被这群异乡客撞到,也算是倒霉。
温柳年淡定挠挠脸蛋:“向统领过誉。”
“那我们便明早再来。”向冽道,“现在先送大人回锦缎坊?”
“不用回宫复命吗?”温柳年有些意外。
“按理来说是要的,不过皇上有吩咐,大人最近身体抱恙,要多休息。”向冽道,“所以事情做完便可。”
“倒也不算太累。”温柳年道,“前头就是茶楼,一起去歇一歇吧,顺便再说说搜寻那秘男子的进度。”
“这事还当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向冽与他一道去了茶楼,“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消失。”
“会不会是藏在了地下某处?”温柳年问。
“我也这么想,但若是真藏在地下,只怕就不好找了。”向冽道。
“人都要吃喝,躲在地下不出现,必然在地上还有人接应,暗中供给干粮。”温柳年道,“尚统领可有想法?”
向冽摇头。
温柳年撑着腮帮子叹气:“那就真要费一番力气了。”
“是赵大当家。”向冽突然道。
温柳年向下看了眼,果然就见赵越正在街上往过走。
“大当家!”向冽大声朝他打招呼。
赵越身形一顿,抬头看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