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冬拿了毛巾和洗脸盆去打水洗脸,回来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人,他大步走过去,鼻子动动,面色顿时就变了,“你受伤了?”
床上的顾延隆起的眉间全是疲惫,他没睁开眼,不在意的哑着声音说,“只是破了点皮。”
把毛巾和洗脸盆放桌上,顾冬把他的t恤撸起来,一刀狰狞的口子露在眼前,失血过多的皮肉都翻出来了。
“这就是破点皮?”顾冬清理伤口的时候加重了点力道,声音很冷。
丝丝密密的疼痛钻进骨髓,顾延面露轮廓猛地一紧,他没有告诉顾冬,跟以前受过的伤来说,的确只是算破了点皮而已。
把他的伤口包扎好之后,顾冬拿香皂洗手上的血液和药水,“我看过资料,你可以申请调离。”
背后没有任何声音,他抿了抿唇,眉心紧蹙,连名带姓的叫,“顾延。”
“哥,冷静。”顾延从后面抱住他,舔着干燥发白的唇,脸上的表情是谁也看不到的决然和冷酷,“我现在还不能走,也不想走,再等几年。”
没有再问下去,顾冬把手上的水擦干净,他的语气冷静,不容拒绝,“明天去医院。”
顾延到喉间的不用又吞回去,他压了压唇角,“好。”
夜里两人都失眠了,心里都藏着事。
顾延把顾冬的左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摸索着穴位按摩,力道轻重之间转换的熟练自然,可见这样的事他做过很多次。
把腿架在他身上,脚跟轻轻蹭蹭他线条坚硬的腹.肌,顾冬用随意的语气问,“还想不想当医生?”
顾延低着头,挺直的鼻子和抿紧的薄唇勾勒出凌冽的味道,“从我手上沾了人命开始就不想了。”
“两个概念。”顾冬的眉毛一点点拧了起来,“你是职责,跟道德无关……”
顾延压上去,用嘴巴堵.住了顾冬的那些道理,怕自己的坚持受到攻击,会忍不住动摇。
八号那天,陆时的副官出现在顾冬和顾延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就在这几天完结,啦啦啦,感谢一路支持的伙伴们~33
羞涩滴来一发
专栏求戳,今天你戳了一下,明天就会收获一个蠢作者!
、第68章
陆家是兵权底下崛起的家族,又在兵权底下屹立到今天受人敬畏的地位。
陆时的时代已经达到顶峰。
这次前来的都是军人,如其说是聚会,更像是一场会议。
顾冬被副官带到书房,坐在书桌后面的男人那身平整严谨的军装包住了他消瘦下去的身子,已经有些松了,双鬓出现大面积的白发,眉间的纹路一条条的,很深,记录着这一生的痕迹。
他双手交握着,深邃狭长的双眼平静不起波澜,在那里面无一丝是对死亡的惶恐,只有一股泰然。
不妥协,不低头。
陆时微昂首,“坐。”
背后的门被副官轻轻带上,顾冬拉开椅子,坐在陆时对面,隔着一张书桌,在淡淡的檀香味中与他对视。
陆时将一份文件递过去,顾冬翻开看了看,目光顿时一凝,这是顾延的所有事迹,三年的时光。
还有对方搜集来的关于他的资料,包括和赵毅的过去,与宁清让的纠葛,和宁闻的父子关系,张文清,仲博文,以及他的几个兄弟,盛晨光,楚纪然,张弋阳几人的家庭背景。
他两辈子的人生,都在这几页纸上面,只花了两分钟看完,却充满酸涩。
“那份文件是唯一的一份,怎么处理随你。”陆时不易察觉的喘了口气,“这是他的全部,从今往后,他的路由你来监督。”
这句话就像是“我把他交给你了”,其实也是一种最后的托付,信任,看重,选择。
见顾冬的目光落在书桌的一个旧相框上,陆时闭上眼,面无表情的说,“第一排左边第二个,顾延的母亲。”
顾冬看着相框里站成两排的军人,这大概是陆家上一辈的年轻才俊,可能是在一个艰难的环境下匆忙拍摄的,画面有几滴血迹。
他视线停在第二个上面,是个很美的女人,英气飒爽,即使是静止的照片,依然能依稀感觉出对方那双眼尾微长的眼睛里的睿智和冷傲。
顾冬心中不禁感慨万千,终于知道顾延并不是像陆时,而是继承了他的妈妈陆绯,坚硬,强大,孤傲,那样的不可一世。
他想起那次让顾延调离,对方当时的态度,骨子里的不服输。
一声压抑的咳嗽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顾冬抬了一下眼皮,看着对面的男人紧按着书桌,胸口不断上下起伏,深深隆起的眉宇笼罩着一层让人恐慌的痛苦,走在病入膏肓的边缘,随时都会一脚踩进地狱。
“需要叫人吗?”
“不需要。”
陆时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盖子,“糖。”
“我自己有。”顾冬还是拿了一个。
接下来是漫长的沉默。
“陆家的香火不需要他来承担,你无需担心。”陆时缓口气呼吸。
顾冬望着对面的男人,几年前的一幕在眼前浮现,两张脸交叠,他垂了垂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