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伽雷斯受伤了,而且不轻。在与那条巨大鱼怪的搏斗中,他一定占不了多少优势。
我发誓我不是在担心他,可生物学家的职业习惯使我眯起眼睛,下意识的分辨着这只猛兽的伤势。而仿佛是感知到了我的想法一样,阿伽雷斯俯下了身躯,他湿淋淋的长发上的水珠流泄而下,使我的视线更加模糊。斑驳的阴影里我感到阿伽雷斯的下巴挨近了我的额头,他的蹼爪探上我的后颈,将我的头抵在了他坚硬的胸膛上。
“嘿,哥们,你伤着哪儿了?”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使我忍不住我低声问道。回应我的是一阵从胸腔传至耳膜的低鸣,可是我还未来得及辨清阿伽雷斯说了什么,便听见不远处响起了一声我从未听过的高亢嘶鸣。
阿伽雷斯警惕的抬起头来,咧开嘴发出了一声同样的鸣叫,只是他的声音更加沉重,听上去就像是放大了数倍重音提琴拉弦声,听到的一瞬间,我甚至错觉那是暴雨前的雷鸣,同时感到一阵眩晕,这让我不禁猜想人鱼声波的频率足以造成非同一般的破坏力,甚至能够损害被攻击者的脑经。
那高亢的鸣叫声离得更近了,我立即捂住耳朵扭头望去,发现那条红发人鱼竟然没有就此逃走,反而挑衅一般的用鱼尾高高支撑着自己,他直立在水中,双爪张在身体两侧,一副不肯善罢甘休,随时会发动进攻的架势,似乎是因发现了阿伽雷斯的伤势而势在必得,态甚至有些狂傲,眼睛妖光灼灼的盯着我的方向。
阿伽雷斯则立起身躯放开了我,没有半点避战的意思,鱼尾从海面下甩过一道长长的水轨后露出了水面,横亘在我身前,形成了一道隔开我和那条红发人鱼的坚固屏障。
我立刻注意到,这条人鱼的鱼尾与阿伽雷斯出的长度相较要短了不少,这也许跟人鱼的年龄有关,阿伽雷斯可能是一名非常年长的人鱼。假如人鱼的种群制度跟狮子有某种程度的相似,我完全相信他可能是人鱼种群中首领一类的存在。假如他被打败,很可能便会沦为被放逐的对象,下场会非常凄惨。
我觉得我一定是犯了强迫症而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思考这些,事实上我的心跳剧烈无比,因为我压根没法阻止这场一触即发的、野兽种群内的争斗!
tbc
、chpter 3637合并
chpter 36
“等等,阿伽雷斯!你的伤!”
尽管知道阻止他的可能微乎其微,我依然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胳膊。这时我才发现被阿伽雷斯长发掩盖的背脊上染满了蓝色的血液,甚至浸透了半截发尾,可想而知那是一个怎样的伤口。我不由一愣,背上本来因惊险状况而几乎被经遗忘的疼痛,霎时间又做起祟来。一种极度尖锐的刺痛在脊椎上蔓延,使我疼得弯下脊背去,手指抠进了肩上的皮肉。
可恶,怎么会这样疼!!
我咬着牙,知道自己必须忍耐,我不能此时向阿伽雷斯求助,否则他有可能会因我败北。于是在阿伽雷斯回头的瞬间我下意识的将自己埋进了水里,仅仅露出一个头颅,伤口重新被海水浸透的感觉就像在伤口上抹盐,我在海面下的身躯因这种刺激而剧烈的发着抖,可我依然紧抿着双唇直视着阿伽雷斯幽亮的双眼,深吸了口气,努力沉着的说道:“嘿,你伤得不轻……能不能和那不男不女的家伙…和平谈判?”
我知道我的话非常荒谬。谈判这种人类的章法在野兽种群中压根就不存在,可我依然企盼此时能有其他更好的方式来解决,因为我不希望、至少是不希望阿伽雷斯因我而失去他首领的地位,天知道人类介入并影响野兽的种群关系是一件多么违背自然界规律的事情!
阿伽雷斯盯着我,睫羽下的眼底像藏着变幻莫测的波流,他的蹼爪轻轻按在我的后脑勺上,像捧着一个珍视的玻璃制品。我惴惴不安的将目光投向我们之间流晃的波光上,揣测他的想法就如同妄图用手无法捉摸这些海水一样。他像是在仔细考虑我的建议,又像是在用眼暗示我的想法于他有多么幼稚。我无法与他对视下去,我担心下一刻我的表情就因疼痛而扭曲起来,不小心露出破绽,我皱着眉:“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
话音未落红发人鱼挑衅的高鸣再次响起,而我抬起头更发现看见他逼近了几米,尾鳍在海面上掀起一道道高高的浪脊。他的脸朝着阿伽雷斯,细长上翘的眼睛却斜睨着我,抬起一只手臂,展开蹼爪,手指一根根收拢,妖娆十足的朝我做了一个似乎是勾引的手势,那猩红的嘴唇微微咧开,伸出舌头,意味分明的舔着唇畔,态就好像我已经身在他的怀抱那样肆无忌惮。
fuck…我不由泛起一身鸡皮疙瘩,这感觉就像在被一个变态的妖男调戏,我不知道人鱼的眼睛都跟阿伽雷斯一样是否有蛊惑人心的魔力,因为尽管事实上我觉得有些恶心,可目光无法自控的聚集在那红发人鱼的身上,呼吸甚至都急促起来。
这时我的后脖子立即一紧,眼前被阿伽雷斯低头笼下来的阴影挡住了视线,嘴唇下一刻就被狠狠的压住,舌头长驱直入的撬开我的唇齿,占有意味的重重吮吸。
唔!!窒息感我不禁闷哼了一声,舌头几乎要被连根吞噬掉的疼痛使我瞬间醒过了,条件反射的挣扎着想要掰开阿伽雷斯的桎梏。而阿伽雷斯竟也未作逗留,只是眯起了眼,回过了头去,似是如同一名王者般无声的警告着虎视眈眈的侵略者——我是他的战利品,决不容许染指。
他侧脸的线条锋芒毕露,眼阴沉沉的,森白的獠牙甚至露出了嘴角,充斥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机。
“我…会…回来…deshrow…”
潮湿的蹼爪掠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残留着冰冷温度的水痕,他生涩的咀嚼着俄罗斯音节,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皮半翕下来,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深沉的暗影。他的蹼爪抓着我的手,低头贴着我的掌心,深深嗅了一口。我抚触到手中那棱角分明的男性轮廓,胸口不知怎么了像渗透了水的牛皮一样发紧,紧得甚至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