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轻轻地握住我的手,然后微一使劲,困扰我多日的腕链便悄无声息地脱落,我惊讶地看着她,她却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她如法炮制地解开了我的脚镣。
“哥哥,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哥哥了,说真的,我很不想救你,你是如此的愚蠢懦弱,我不止一次地埋怨艾尔,为什么你会成为我的双胞胎哥哥,从小到大都让我丢脸,”伊莲将头埋在我胸前,细小如蚊呐的声音却又如此清晰地传入我耳畔:“还记得我们每回生病,另一个人总是不能避免吗?我们…是如此亲密却又陌生,我多么希望你能变强,每次看到你受欺负,我总是恨不得将你塞回母亲肚子里,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能的哥哥……”
“可是,你还是我的双生哥哥,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伊莲终于抬起了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回来了。”
“那你怎么办?”我问。
“我?”伊莲有些嘲讽地勾起了嘴角,“我愚蠢的哥哥啊,你难道没注意,这些强者睡得都跟猪一样吗?否则以他们的正常状态,会听不见我们说话?”
“那你刚才还嘘——”我嘀咕着吐槽。
伊莲的声音顿时有些暴躁起来:“人是睡死了!但魔宠没有!你难道没有看到安迪殿下那条八级风狼吗?!”
对方这一发火,立即将刚才还弥漫着的莫名忧伤给冲淡了。
“你用了什么方法?”我倒是挺想一走了之,但看着对方一介女流,实在有些不忍心,起码也得问清楚后果。
伊莲脸色早就黑了下来,但似乎真是双生子的妙联系,她看穿了我的想法,快速解释道:“别拖延时间了,快走吧,我会将这里布置成你独自逃跑的假象,万一被拆穿,我也不会有事的,毕竟我现在是父亲大人唯一的女儿了,陛下也不会让我失去性命,况且我也不是帝国的罪人,顶多受到一些惩罚,但绝不会有生命之危。”
“那你到底是怎么——”
伊莲不耐地打断了我:“去年跟佣兵团出过任务,在魔兽森林得到一种罕见的植物,把它磨成粉末加到肉汤里,会让任何人都失去意识,并且无法察觉,包括魔导师在内,只可惜这种植物太过罕见,长在八级魔兽的窝内,佣兵团全军覆没都没能采到,我侥幸逃生,从伙伴散落的尸身里找到一株。”
哦,原来如此,看来之前勉强我吃下的零食也是她准备的解药。
“好吧,那我走了。”听她这么一说我就放心多了,毫不拖泥带水地跳下了马车,当机立断地往帝都的方向前进,虽然我不信奉什么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但选择往前走,确实会在一定程度上扰乱对方的判断。
而且…我估计韩筹一路上也跟着他们,如果我折返回去,不仅容易再次被抓,也不易找到对方,只走有同一条路才会加大相遇的机会。
我绕过一片沉寂的人群,迅速闪入了一条丛林茂密,极易遮掩行踪的羊肠小路上。
但在最后,我仍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马车上,伊莲正掀开车帘眺望着我的方向,情哀伤,碧眼朦胧,双手交叠胸口,像是在祷告着什么,一头秀美的金发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美得就像童话里的公主。
嗯……谢谢了,伊莲。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紫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620 20:53:00
嗯嗯,终于捉虫完毕,去睡了~~明天继续!
第68章 传言
我按照自己的期望,沿着帝都的方向一边前进一边躲藏,而安迪的队伍的确如我所料往回折返了好一段路程,发现一无所获后,才无奈地准备班师回朝。
直到事情尘埃落定,我才松了口气,但仍旧小心翼翼沿着来时的路搜寻起韩筹的踪迹。
但令我焦虑不安的是,韩筹一直没有消息,因帝都教堂被毁,沿路许多人群见到巨龙震撼性的姿态,现在整个帝国都被笼罩在一种惶惶不安的情绪下,到处盛传恶龙灭城的谣言,但具体真实的消息却一个也没有。
自逃跑后,我已肚子流浪了十八个村庄与五座城镇,花费了大概两个月的时间,风餐露宿对我而言已不算稀罕事,至于投宿在鱼龙混杂的佣兵酒馆更是常事,就好比今天,我就落脚在了一个叫布莱镇的佣兵酒馆里。
这间酒馆比前几天我住的佣兵酒馆条件要好,加上最近生意不好,我花费了五个铜板就得到了一间独门独院的房子。
今晚我并不太疲倦,暂时不打算去休息,于是便挑了一个在酒馆大厅角落的位置,暗搓搓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尽管我不喜欢太过喧嚣嘈杂的环境,但我之所以选择价格低廉的佣兵酒馆就为了多听些小道消息,这些亡命之徒般的佣兵,将夜晚的消遣都当做最后一天的晚餐,放浪形骸地炫耀着自己的冒险事迹。
得益于此,我一路上也收集到了不少消息。
例如帝国边境战事紧张,最近瘟疫大肆蔓延,许多职人员都疲于奔命,连帝都的教堂总殿都派遣了无数人力物力下到各个地方进行救援,连被誉为下一任教皇的莱茵官也亲自带人去了爆发瘟疫的前线村落。
“……杰克,你这只满嘴谎言的猪,你要是再讲不出一个可信的故事,今晚的这餐你就没得赖了!”
酒馆大厅的中央,那张围着坐了个人的方桌上,一个满脸雀斑的红发男人正抱着酒瓶朝另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肌肉壮汉大声嚷嚷着。
那个肌肉壮汉显然没有请客的意愿,但四周几个人都跟着那个红发男人一起起哄他,他恼怒地看了一眼身旁衣着暴露的丰满女支女,似乎在埋怨对方跟着起哄的愚蠢,于是他一把抓起那个女人,大声朝红发男人道:“这个臭女人今晚是属于我的,我让她讲故事也不算违背游戏规则吧?”
“婊子,你要是讲不出来,今晚你就等着享受吧!”杰克面目狰狞地朝她威吓道,那女人面色惊恐,但嘴角柔腻的笑容还挂在脸上,予人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我…我说…”女人看着全桌,不,是整个酒馆大厅的目光都被她吸引,顿时不自在地牵动起胸前低垂的布料,“
“我前段时间跟姐妹们去教堂找埃里克牧师,”酒馆大厅的人一听到埃里克牧师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侧耳听了几句,貌似这个埃里克牧师在这个小镇是专门替女支女治病的牧师,等笑声逐渐变小时,那女人不甚在意地继续道:“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教堂里的年轻姑娘与男孩们都不见了。”
酒馆里嘈杂的声音顿时小了起来,只余那女人故作娇柔的尖细嗓音在回荡着:“我一开始以为他们都出去办事了,毕竟最近的村庄到处都是瘟疫横行,人手忙不过来也正常,但接下来几天我都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年轻人,直到有天晚上,我一个姐妹受了重伤,急需医治,我便带着她去了教堂,但夜晚教堂一片漆黑,我敲了许久的门都没人应,情急之下就偷着溜进去了,谁知道……我竟然看见了那些消失了好几天的年轻人,他们都聚在教堂,脱光了衣服,就像被邪灵入体一样放纵身体。”
酒馆此刻寂静得就像一座空房子,直到那个女人面色忐忑地坐下时,一道刻意被压低着的声音才响起:“她没有说谎,我前几天在丹布镇听见过一模一样的故事版本,只不过丹布镇的教堂现在已经关闭了,听说那里的职人员都不见了。”
“最近…还挺多事情发生的。”
酒馆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可怖起来,红发男人大口喝下一杯麦酒,有些言不由衷地缓和道。
“自从旨预言后,我们国家就没好过!不……应该说,自从安迪殿下捕获那条恶龙后,瘟疫就开始大规模地蔓延。”肌肉男杰克也随之附和道。
酒店这才开始重新地喧闹了起来。
那个说故事的女人低头喝了几口酒后,忽然再次开口:“其实,那天晚上我还看到了其他东西。”
“看到了什么?”红发男人紧张地问道,酒馆再度寂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其实我的好姐妹安娜也看到了……有一条巨大的黑影,整个教堂都没有它一半大,我想那个应该是龙。”
酒馆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为喧嚣的巨大音量,红发男人与杰克都哈哈大笑地取笑着那个女人的无知,女人的脸色闪过了一丝挫败,但很快就恢复成了娇媚柔腻的模样。
我默默低下头,正打算吃点东西时,却发现那盘油腻粗糙的肉块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我切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
而自己拿着餐刀的那只手,也因过度用力而泛起了青白之色,我有些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好半晌,才站起身来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