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隐秘的情感,几乎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种禁忌,而且你我都不是以玩乐的心态来对待,这样的认真,简直就是泛着血色一般的郑重,这样掏心挖肺地想要在一起……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不像是某些人,娈童养了一个又一个,甚至是同等身份的人,只是为了新刺激的体验而犯禁忌。
……这样已经是我能够想到的最好的状态了。
凌辄怔怔地看了他半天,终于绽开一个看上去有些忧伤又好像很快乐的笑。
手掌被捏紧了,那人发誓一样认真地说:“我爱你。”漆黑的眼眸好像能望进人心里面去一样。
阮流今重重地点头,“我知道的。”
“我……”面前的青年好像是要说什么,又忍住了。拉着小阮走到了大同市外面的通济渠水边的树下,看了看四下无人,便凑过去,快速地亲了他一下。只是嘴唇轻微的碰触,还没有回过未来就已经分开了。阮流今看着对面的青年脸上微红,一副心跳加速的模样,像是被什么重重地拍了一下,阮流今也跟着心跳加速起来。
两人热情地对视,恨不能用视线把对方给吻遍了。
看了半天,两人都觉得有些傻气,凌辄更加傻气地笑了笑,牵着小阮走回去,问:“要不要买个面具啊什么的?”
阮流今眨眨眼,“然后有个姑娘认错了把你拉走了怎么办?”
凌辄很没风度地大笑。
最终还是一人挑了一个,阮流今拿了一个狐狸的面具,眯起来的眼睛看上去似乎有些迷糊,但是又透着一股子奸诈,凌辄挑的是一只恶鬼。凶面獠牙的难看死了,阮流今这么说的时候,凌辄的解释是:我凶恶了,别人才不敢接近你,你这拈花惹草的花狐狸。
阮流今很无辜很冤枉地看他——我哪里拈花惹草了?
“哼!”凌大少很不爽地说,“‘京洛第一美人’这样的称号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啊……这个么?
阮流今想了想,才道:“这不能说明我拈花惹草啊,顶多只能说明我是朵非常漂亮的花。”
凌辄愣了半天,才问:“你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了?”
阮流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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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出自曹丕《陌上桑》
第二十章
骁骑营侍卫的轮休是十天一次,又称作旬休。另有节假日并皇帝太后等生辰亦有几日休息,但是这样的休息时间是不确定的,因为即使是大臣们都放假了,不用上朝不用去衙门了,侍卫们仍然是要守卫的。
凌辄正好是初五、十五和二十五日休息,这样一来,和阮流今也就是一般是一个月只能见三次。
所谓的聚少离多。
如果是柳熙年这样的人的话,说不定还能写出“前宵小寐疑君至,却见宫城夜未央”这样的情诗来送给阮流今,但是凌辄肯定是没有多大的诗才的,所以就只有想念,也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这时才觉得阮流今不当官实在是太可惜了。
如果阮流今当官的话,凭着阮家人的身份,肯定是被举荐到可以上朝的官职,像是秘书郎秘书丞中书丞一类的。这样的话还可以常常见面,现在的情形,让人饱受相思之苦。如果小阮上朝的话,或许自己还可以借着帮忙捡个笏板之类的行为和他有一点点的交流呢。
当凌辄用餐的时候叹了第十四口气的时候,孟九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筷子一扔,怒道:“你又不是死了爹死了娘也没有老婆被人抢走,天天长吁短叹的,是男人么你!我等执勤这么辛苦,还得天天对着你一张苦瓜脸,你总该考虑一下旁人的感受吧!”
凌辄很郁闷地扒了一口饭,道:“情爱煎熬相思之苦,你这样的没有心的花花公子怎么会明白!”
“嗷——”孟九怪叫起来,“我没有心?我怎么没有心了!我向来最是怜香惜玉了……”
旁边的苏璜道:“好了,够了够了,你们两个,赶紧吃饭吧,离当值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哦,不赶紧的你们就半夜饿着吧。”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容易想念凌辄呢。
阮流今有些苦恼。
单手支着下巴,一手翻着账本……唉,这种行为真是有辱“京洛第一美人”的称号,美人应该清雅脱俗,喜欢琴棋书画茶之类的东西,手中拿着的应该是诗经楚辞一类的充满了文艺气息的书籍……再叹一口气时终于等到了那个看账本的人的反应。
阮流今听见叹气的声音,转头看向门口,带着惊讶问:“石榴,你怎么来了?”
站在门口叹气的被阮老板称作石榴的人是一位明艳美丽的少女,双丫髻,齐胸襦,两条长长的粉色缎带上绣着桃花的纹路从抹胸上垂下来,更显得婀娜多姿,细看的话呢,她的眉眼和阮流今倒是有几分相似。少女轻佻地笑道:“来看京城第一美人啊!”
我们的石榴,不,阮家的十六小姐阮时爱,秉承了这个时代的女子剽悍的特性,喜好结伴郊游,并且身上随时带着鲜花和水果,看见美男子就可以“投之以木瓜”,并且偶尔期待着对方能“报之以埼玉”,当然了,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美丽的有着一种崇拜,人们并没有对美男子会回报你什么抱有多大的期待。
不过,如果京城第一美人是你家的的话,这应该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阮时爱有一点点小得意。不过阮流今自从几年前被姑娘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厉害的瓜给砸晕了以后就再也不敢独自上街或者是郊游了,每次都在牛车里不敢出来。洛阳城外的桃花开的时候,阮流今和凌辄去看花也要带着好几个家丁,有人要扔花扔水果会有家丁抢着去接过来,最危险的时候还有凌辄护着……总之阮流今是被砸怕了,这对洛阳剽悍的姑娘们而言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阮时爱又叹了一口气。
“干什么?第一美人的风采让你很失望?”身为阮家的小十四,从小被那些剽悍的姐姐们调戏惯了,阮流今的脸皮也是可以挺过很多难关的。所谓的名门世族的矜持的美人,在家里面简直百无禁忌无法无天又有哪个名门公子可以想象得到呢?或许他们在自己家的姐妹身上看见了,但是当然不好声张,同时应该是期待着其他家的姑娘总不会和自己家的这个一样吧?所谓的名门淑媛总不能是浪得虚名……其实,在阮流今心里面,“名门淑媛”这四个字,根本就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当然了,这是心灵受过创伤的人的偏激的想法,基本上可以被看做是诽谤。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我们应当相信这个时代还是有着家教良好的名门淑媛的,最起码那个天天被逼着背诵《女戒》的公主殿下还是很温婉的。
阮时爱很天真地眨眨眼,好像回到了七八岁时候的样子,连阮流今都忍不住要怀念,那个时候的小堂妹多可爱啊!阮时爱说:“可惜不能天天看。哥哥你什么时候搬回家里来住啊?”
阮流今自从拒绝了冯绍举荐的秘书郎一职后,为了表明不入朝为官的决心,跑到大同市来开了家兰筝阁,还搬离了阮家在敬义里的大宅子,在安业里的别院住下来。阮流今道:“你们一群人说来道去的,听着烦。”
“……”阮时爱嘴巴张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你不要这么直白吧?”
阮流今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阮时爱心想,真是没风度的男人啊。沉默了半天,阮时爱又问:“听说你拒绝秦逸了?”
“什么拒绝秦逸?”阮流今一头雾水,秦逸没有邀请自己干什么啊。又一想,啊……大概是说秦夕的事情吧?才道,“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阮时爱两手一摊:“好吧,算我说错了,秦夕姑娘挺好的呀……人也爽快,凭你那风流德性,不是应该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么?”
阮流今皱了皱眉头,“你注意用词,不要口出粗俗俚语。”
“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别人。”阮时爱不以为意,又意识到什么似的,加大了音量,“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和秦夕也算是好姐妹了,你现在让她这么难堪,总该给她个台阶下。”
阮流今笑了笑:“我还当你干什么来的,原来是要给好姐妹讨说法。”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