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桃花正盛开,这一路上,粉云朵朵,花香阵阵,让人心旷怡。只是再美的花看久了也无趣。尤其像严格这种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的笼中鸟,在马车里根本待不住。
一开始,皇甫玉琛还想方设法地给他解闷,要么带他在车辕上吹吹风,要么带他骑骑马,要么陪他下下棋——所有的辙都试过后,严格还是无聊得想挠墙,皇甫玉琛就不管他了,看他一会儿托着下巴发呆,一会儿探头看窗外,一会儿跳到马车顶上长吁短叹的,一会儿努力集中精打坐却总是失败,也挺有趣的。
“公子、夫人,前面有一处避风的山坳,离河流也近,我们今晚在那里扎营。”杨卓探路回来,在外面禀报。
“嗯,你看着安排。”皇甫玉琛道。
车队停下后,众人搭帐篷的搭帐篷,拾柴的拾柴,取水的取水,准备食材的准备食材,巡逻的巡逻。宋朝邦和张太医不想干等着,也在附近帮着拾一些干柴。
是出发后的第三天,宋如浩的病已经好了,随意地走动着,渐渐离皇甫玉琛越来越近。杜正锋寸步不离地跟着。
“你总跟着我做什么?”
“少爷,小的是您的小厮。小的不打扰您,您就让小的跟着吧。”杜正锋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贴身小厮,表情是十分恭顺,让宋如浩一阵无力,恨不得咆哮一句:大哥,识趣点,你不想亲近皇上,不代表别人也不想亲近皇上!
宋朝邦在不远处喊道:“小杜,你过来帮老夫搬搬这堆柴。”
杜正锋动也不动,“您让阿飞搬吧,小的要照顾少爷。”
阿飞非常勤快,几步跑过去,轻轻松松地捞起那堆柴禾。
宋朝邦:“......”
“爹爹!”严谨跑到严格身边。他头上戴个白绒帽,身上穿着个红色棉袍,外面还套着一个白色皮毛镶边的白色棉袄,就像一个圆滚滚的雪球。江敢很疼他,怕他生病,非得让他这样穿。
“我们去河边玩。”
严格牵住他的手,“好。”
皇甫玉琛跟着。
严谨冲他见牙不见眼地一笑。他当然不会反对皇甫玉琛跟着。他一点儿都不介意皇甫玉琛总和严格黏糊,皇甫玉琛对严格越好,等于严格会升级得更快,等于他得到的好处会越多。他介意的是,这一路上,皇甫玉琛为了和严格过二人世界,总把他丢在江敢的车上。虽然他喜欢装小孩子,但偶尔装小孩子装累了,或者无聊了,他也想做做大人的。
宋如浩看着他们就像真正的一家三口,心里的嫉妒像春日里的野草一样疯长。
太阳渐渐落山,杜鹃和邓满德煮的两锅清汤火锅也飘出了诱人的香味,在倒春寒的冷风里让人忍不住流口水。邓满德、杜鹃和五个护卫、四个车夫同吃一锅。锅也是特意准备的超级大锅,绝对够吃。剩下的人在另一锅,出门在外也不能有太多讲究。
江敢怕严谨会烫到自己,把他抱在怀里,一边喂他,一边自己吃。
严谨幸福得咧嘴直笑,凑到江敢脸上就亲了一口,留下一个油乎乎的印子,把江敢弄得哭笑不得。
晚饭后,照例是散步。农历十二三左右,月色不错。树枝斑驳的影子落在地上,微微摇曳,别有一番意境。
皇甫玉琛摸摸严格的肚子,暗自决定以后还是少吃火锅,每次吃火锅这家伙都吃撑。
宋如浩看了看其他人,有的在收拾炊具,有的在闲聊,除了杜正锋,几乎没人注意到他。他便走向皇甫玉琛和严格。跟在他们身边摘花的严谨被他忽略了。
“可否聊几句?”宋如浩凝视着皇甫玉琛,恳切地道。
皇甫玉琛不语,看严格,大有严格不同意他就不同意的架势。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严格心里乐滋滋的,牵住严谨的手,很是大方地道:“琛琛,我和小谨去河边洗洗手。”
皇甫玉琛额角一抽。琛琛?
琛琛?宋如浩的嫉妒几乎要爆炸,努力稳住心,平和地对杜正锋道:“你先下去。”
杜正锋担心坚持留下会引起宋如浩的怀疑,只好转身离开。
严谨怪地看着严格,“主人,你真的放——”
话还未说完,他眼前飘过一个白影——严格身影飘忽地折返,犹如一朵白色的雪花,无声无息地落在离皇甫玉琛和宋如浩不远的一棵野桃树上,偷偷摸摸地看皇甫玉琛和宋如浩。
严谨无语望天。
皇甫玉琛看向宋如浩,淡声道:“想说什么?”
宋如浩眼含悲切,本就生得好看的眼睛在月色下盈盈发亮,“从我懂得何为‘喜欢’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喜欢你。你对我竟没有一丝情意?”他向皇甫玉琛走近。
严格在树上皱鼻子。
皇甫玉琛往旁边走两步,淡漠地道:“同窗之谊自是有的。”
“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他?”宋如浩激动地追上去。
“从来没比过,也没有必要比。”
严格脸发热。这是在说自己在他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吗?
“够了。”皇甫玉琛回头看宋如浩,“朕给你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宋如浩全身发冷,久久地凝视着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唯有屈膝一礼,转身离去,疾走的背影似乎含着一丝疯狂的意味。
“还不下来?”皇甫玉琛仰头看。
这人在月光下的笑可真勾人。严格从树上跃下,笑看着他,不语。
“走。”皇甫玉琛牵住他的手。
“去哪儿?”
“散步。”皇甫玉琛扭头看他,“还是今天想偷懒?”
严格摇头,握紧他的手。
晚上钻被窝后,严格主动给了皇甫玉琛一个又深又长的吻,然后钻进他的双臂中闭上眼准备睡觉,温顺的样子让皇甫玉琛的心软得不得了,紧紧地拥住他就像拥着害怕会被人抢走的无价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