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小声嘟囔完,木辰就抬脚踹了他腿弯一下,冷声道:“来填火,聒噪!”
木青瘪瘪嘴,过去折着柴禾,舒笙约是没听见,没什么反应,拍了拍手道:“我去洗菜。”
等他出去,木辰才抬眼瞪了木青一眼:“诚心捣乱?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乱说!”
“那我有什么办法?”木青不乐意:“还不是城爷说让提一提,看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打算,这么下去,就是仙也早晚要熬死。”
“婉转些,说那么直白,得亏先生没听见。”
“对了,你说城爷找到的那东西的事儿要不要跟先生说啊?”木青突然问。
这话一出,木辰一愣,转脸看他半响,抬手一铲子砸向他:“闭紧你的嘴!”
木青委屈的接住铲子放好,恰逢舒笙进门来,便道:“先生,听说蒋家的事儿闹开了?”
“不算闹开,蒋翰如今不能人道,他家老爷子寻思着找个传宗接代的,就从旁支接了个孙子过来养,蒋翰闹了一通。”
此事舒笙自然是知道的,当日闹得整个村里一锅粥,蒋翰发起脾气来,一把火把蒋家的宅子烧了个干净,幸好那火扑灭的及时,没殃及无辜。
舒笙下山去集市上买灯油的时候看见来着。
提起这事儿,舒笙又想起一事儿,还是从蒋家闹起来的,便问:“京里是不是有个姓赵的大官无意间挖了一处墓?”
木辰和木青一听,俱是一愣,看着他半响,木青才结结巴巴的开口:“是……是啊,先生也听说了呀?”
“嗯。”舒笙平静的点了点头:“上回我们去寻文祖文延的墓时,不是传言说文延祖辈都是学异术的吗?既然是祖辈,哪里舍得就此没落,必定藏有东西,我虽不会,却也知道这些人都喜欢藏在哪儿。”
木青和木辰没接话。
舒笙轻声继续道:“这些日子我总觉得不对劲,时时想不起来尹行长什么模样,便是想用画像的法子将他画下来,也次次不同,我猜想有些古怪,正打算吃完饭便下山准备去松月,见见那个姓赵的要臣,问问他。”
“先生是说……想不起来王爷的长相?”木辰问了一句。
舒笙点点头,色黯了一黯,擦干手进屋去,从屋里拿了许多的画卷出来,拉了吃饭的桌子将画卷一字摆开在桌上,苦笑道:“最右边的是最开始的……你们可以看看。”
他说完,木青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拉开最后边的那副画卷,画卷上还是尹行的模样,再开另一幅,一幅幅展开,色却越来越慌乱。
木辰的眉峰也紧紧皱起,站在桌边轻轻的摩擦着画卷的边缘,最后那副,已经全然成了别人,几乎都看不出尹行的影子了。
舒笙盯着桌上散乱的画卷,苦笑道:“这许多副,我都分不清哪一幅才是他了。”
“不应该啊……。”木青抖着手,谁都可能忘记尹行的模样,唯独舒笙不会啊,怎么会记不住他长什么模样呢!
“先生可是想说什么?”木辰抬头看舒笙。
舒笙一张脸苍白如这作画的宣纸,轻声道:“我总觉得,尹行正在从我的记忆中一点点抽离……这不合常理。”
他总觉得,这种方式,就像是有人在将他记忆中关于尹行的补分一点点的抽离干净,他总觉得,再过不了几天,他会彻底忘记这么个人,忘记他曾经的存在,忘记他们相处的所有的一切。
尹行,终将从他记忆中不复存在。
他问:“你们都没有这种现象吧?”
木青和木辰摇摇头,看着舒笙欲言又止。
舒笙摆摆手,笑容淡去,沉默的收拾好桌上的画卷,然后将它们都抱起来,一股脑塞进了灶火中。
火舌遇上纸张,燃烧的格外的迅速,木青一愣,惊叫了一声:“先生!”
就想去抢出来。
舒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都不是他,留着又干什么。”
转身去切菜了。
舒笙是复活过来的人,他带着别人都没有的记忆,也带着别人都不记得的经历,只是不知,这次老天又准备怎么玩他,是要将尹行从他舒笙的生命中剥离吗?
只是舒笙有些不确定,这些,难道也是他爹的愿望?让他不悲不伤,所有的不快乐都不留存?
舒笙暗自握紧了菜刀,若当真是这样,他一点都不想感激他爹。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说不通了,若他爹真的是这般希望的,当初舒青笠与苏芳荀逝去的时候,他也应该无悲无痛的,可是,直到现在,他依旧记得他爹娘的模样,记得他们从小对自己的爱护与教导。
凭什么到了尹行这里,就出现了记忆抽离的现象呢?
可是若不是他爹,又是为什么?
舒笙想不通,木青和木辰就更想不通了,两人见舒笙面无表情,也不敢轻易说什么,只沉默的帮着做饭。
三人将一个早晨过的沉闷而郁结,直到吃饭时,木辰才道:“先生,有一事我想跟你说说。”
舒笙抬头看他一眼,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木辰道:“赵佶大人寻到的那处墓地中,翻出来了一些古本。”
木青瞪着眼睛在桌下死命的踹他——你刚刚不让我说,现在怎么自己说了!
木辰伸手自桌下按住他,面色不变道:“那些古本因为在地下埋藏的时间太久,遇风便化尘,城爷没敢动那个装着它们的盒子,不过有三思院的老先生看了盒子上刻写的古字,似乎与一些久远的异术相干。”
舒笙愣了愣,木辰又道:“听三思院的老先生说,那些刻写的书目里,有一本是关于死而复生的。”
话音落,就听“吧嗒”一声,筷子从呆愣的舒笙手中落了地。
作者有话要说:死而复生,呵呵,开什么玩笑,啧,我去写作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