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心中疑惑,舒笙退回到屋里,将门窗关好,不过刚关住又迅速的打开,他差点忘了屋里还有个陌生人。
直到马蹄声远去,男人才从柴禾堆里钻出来,拍着身上的草屑,笑道:“多谢啊。”
“出去!”
舒笙握着菜刀壮着胆子喝了一句,刚才有官兵搜查,那么就是说这人麻烦缠身,对于现在的舒笙来说,这绝对是个大麻烦也是个大威胁,况且他根本不想与任何人有接触,刚刚没有直接供出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我现在不能出去。”
舒笙不悦的拧眉,他真的很不希望有人呆在他的家里,抵触的情绪从心底里腾腾升起。
“你可以出村子去山上躲避,那里好藏人。”舒笙建议道。
男人依旧摇头,深褐色的眸子亮而精,眨了两下,道:“他们刚去村子,山上不现实。”
舒笙也知道让他去山上不太好,虽说是很好藏人,但是去过夜也甚是危险。
但是另一方面,舒笙真的又不太乐意收留一个陌生人。
连那人都是信不过的,更何况是个陌生人呢?
但是,一接触到男人平静中又带着几分恳求的目光的时候,舒笙又心软了,他本就是善人,自然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情来。
于是,在两双眼睛良久的无声对视之后,舒笙败下阵来,无奈叹气道:“自己去打水洗手洗脸,然后就在屋子里休息,记住,不要靠近我。”
说罢,他拿着菜刀和擀面杖进了厨房。
舒笙知道,他是无法真的赶他出去的,毕竟此人看上去是需要帮助的,并且没有恶意,从小家庭的良好教育让舒笙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对需要帮助的人视而不见。
即便是经历过生死的惨痛代价,原则问题也不能轻易的改变。
舒笙擀好了面条,煮熟,烫了一把院子里摘的青菜,最后想了想,,勉强从阿婆送来的鸡身上片下来一片鸡脯肉切成鸡丝洒在面碗里,浇上热汤。
男人听话的洗漱完,规矩的坐在屋里的桌子前,闻着从厨房中飘出的香味,鼻翼耸动,似乎是饿极,眼里有着对于食物强烈的渴望。
舒笙依旧抱着菜刀远远的看着他吃饭,自己坐在厨房里也捧了一碗面条慢悠悠的吃着。
对于这个决定,他并不后悔,即便是非常害怕,拼命的想要逃避伤害,他还是没办法抛却自己的良心。
、第2章 舒笙(小修可不重看)
舒笙是个书生,别人都叫他书生,虽然说舒笙和书生在称呼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
舒笙原本有个很幸福的家,他有一个十分有才气的爹和一个温柔漂亮的娘,他爹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子,生的儿子自然俊秀非常,也是聪慧的小才子,舒笙打小就长的好看,又极听话,喜欢读书,乖巧漂亮,五邻四舍没人不喜欢他。
邻居蒋家有个儿子叫蒋翰,高大英武,又是练武之人,对舒笙极好。
舒笙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有爹有娘,还有十分照顾自己的邻居好友,但是这种幸福只止于舒笙十六岁那年。
那年舒笙他爹和他娘出门游玩,遇上山崩,二人双双遇难,只留下少年的舒笙和一座空荡荡的宅院,父母入土之后,舒笙在父母的坟前坐了整整七天,他曾一度以为,他会就此崩溃,然而并没有,蒋翰每天给他送食物,陪他说话,想办法逗他乐。
蒋翰曾不止一次对舒笙说:“阿笙,我喜欢你。”
所以在蒋翰让舒笙帮他科举作弊的时候舒笙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舒笙的性子随了他爹,不在乎功名利禄,对科举兴趣缺缺,蒋翰却很在乎,他家高门大院,家里盼望着能出个才子三甲什么的,蒋翰废了很多功夫打点好了一切,舒笙帮着蒋翰过了文试,蒋翰也是略有小财,拿了文状元,加上本身武艺就好,一举拿了本年的武状元,蒋翰带着双状元回家,整个镇子的人都在高兴。
舒笙也高兴,他认为蒋翰终于得打了他所想要的。
只是他没想到,蒋翰会为了不让这件事泄露而对他选择灭口。
秋试作弊,查出便是欺君之罪,舒笙自认为自己绝对不是那种会告密的人,他本不在乎这些名头,可是蒋翰却不愿意冒险。
他在蒋家为他摆了欢庆宴之后的那个夜里,去舒笙家里找舒笙,他对舒笙说了很多对不起,还说了那句‘阿笙,我喜欢你。’
然后,他带着他对舒笙的喜欢,残忍的折断了舒笙的手脚,疼痛浸透四肢百骸的时候,蒋翰将舒笙按倒在了地上,强了他,在那个月亮很亮的夜晚,二十一岁的舒笙被蒋翰活活折磨死。
至死,舒笙都不明白,蒋翰说的那些喜欢,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
再次睁眼,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舒笙却发现,他活了过来,重生在了那件事情发生的前半年。
他的手脚还是好的,他还守着他父母留下的那座宅院,舒笙孤零零躺在床上,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蒋翰在外面敲门,喊着:“阿笙,出来我带你出去云湖玩。”
云湖,舒笙想起来,这是半年前的时候,蒋翰带他去云湖划船,疯闹了一整天。
重生回半年前,舒笙没有办法再坦然的面对蒋翰。
他拒绝了蒋翰带他去云湖的要求,偷偷找人将舒家的宅子卖掉,卖的钱放在一个瓦罐里,埋在舒家院子里的大树根底。
舒笙带着一些碎银连夜离开家乡,他不敢在近的地方停留,他知道蒋翰一定会追过来,因为马上就要科举了,蒋翰需要他。
不停歇的逃了一个月,舒笙到了这平山村,便在此处租了这间远离村子的小院住了下来,每天早上去村里的私塾教那群小娃娃念书来赚钱。
此刻,舒笙拿着菜刀坐在厨房门口看着那个在桌前吃面的男人,在心里思考着,等官兵走了,他就可以让男人离开这里了吧?
但愿他是个讲理的,舒笙并不希望自己帮了一个白眼狼。
男人吃完了面,拿着碗站起来,看了看抱着菜刀冷着脸的舒笙,愣了愣,弱弱的问了句:“碗我自己洗?”
这书呆子干嘛老是抱着一把菜刀?好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