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婀用画笔在人物的腋下叠上褐红色:“你爸妈给你的要你还过了吗?”语气又冷又冰。
于淼不理解。
“这怎么一样呢?”
“老师,可把你当女儿啊。”周婀笑起来,眼贴在于淼身上舔。潜台词是,还,你还得起吗?周婀深谙人情世故那一套,自我陶醉于自己的心肠善良,话语委婉。
于淼又不是真的傻,身无分文的自己,还低文凭,在吃人的社会,能做的无非是端盘子洗碗等可以想象的体力劳动。
或者,去街上卖。
而像她如今这样连个工作都没有,想还清老师的钱和人情,简直是在做梦。周婀要的不过是于淼异于常人的肉体。那里面有能刺激和推动周婀创作艺术的东西。那是别人没有的。
再过十年,当于淼的肉体渐渐萎谢。
周婀又可以将精明的目光投向下一个女孩,因为艺术一直在变,只有艺术成艺术品变隽永。于淼这样的人,连牺牲品都算不上,贴上废品标志就可以滚回去做一个平庸的人了。
“你没事给老师当当模特,让老师的学生也速写几幅就行了。”周婀见于淼许久没说话,便开口劝她。“你怎么想呢?淼,还得上学,才有出路呢。”
于淼说:“不用了,老师。”
从画室出来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自由了,但是也没家了。
银行卡里还有些存款,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但是她想开始全新的生活。
一个全新的生活,首先,不再是破破烂烂的。
她决定去纹身,遮掉她右脚那条丑陋的疤。
然后,她搭上公交车,去往金合欢。
郑源峰与邬艺煦才通过电话,他说,兄弟,我想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