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他的那几招拳脚功夫还是他爹趁着没事避着人手把手教他的。不然,纪府虽然大,可他亲娘视他上进如送命,他嫡母防他用功如防贼,谁敢胆大包天教他武艺,这么的不怕死。
纪安也不客套,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带着一丝调皮,一丝玩笑对着纪博说道:“爹,您可是藏着什么好东西给儿子了。天这么热,儿子这么辛苦的来一趟,您可不能让儿子空手而归啊。”
说着狗腿的端了常德送来的茶递给了纪博:“爹,您先前挂的那副《捣练图》借儿子鉴赏鉴赏呗?”
纪博瞧着纪安养的有些血色的小脸,用手捏了捏,笑骂道:“尽惦记你爹这点东西了,美得你的,等你学会画人物图的时候,爹再给你,不然,给你也是白给。”
纪安这么大了,被人捏脸有些不乐意,忙说道:“爹,儿子是男子汉大丈夫,您怎么可以捏儿子的脸。这要是给人瞧见了,儿子可就英明尽毁,没脸见人了。”说着特意苦着脸摆给纪博看。
父子两个说了一会话,纪博就直接说道:“安儿,你想不想出去读书啊?”
纪安一惊,不知道他爹这是个什么意思?是试探还是询问,或者是其他。他心里没个底,抬头一看,瞧着纪博的眼睛里满满是慈爱,倒是和纪老太太看他的时候如出一辙。
他心里一软,心里定了下来,纪博虽然做丈夫很渣,可不可否认,对他还是不错的。纪安把心思过了过,抬手间笑着说道:“想啊,爹,你知道的。儿子其实挺喜欢读书的,可白姨娘怕儿子读书伤,损了元气,自是不愿的。再说,府里面芊语妹妹跟着林姨娘,世子弟弟要去明思院,就儿子一个人闷在府里,无聊的很。”
纪博听了叹了一口气,自然知道纪安说的话其实是给大家留面子了。要说白氏不想他读书,纪博是不信的,白府诗书传家,最是看重读书之事。恐怕也是碍于郑氏,纪安才如此说的。
纪博没说什么,摸了摸纪安的头,眼睛里有愧疚有慈祥,情复杂。半响,对着纪安说道:“安儿,爹准备把你送去明正书院读书。虽然明正书院嫡庶学子参半,可它是朝廷承办,唯一可以与明山书院抗衡的官办学院。在那儿读书,现下或许瞧不出什么人脉前途。但放眼朝廷望去,四品以下的官员,有一半是出自明正书院的。爹也不指望你能如崔玄那般名动天下,万人敬佩;只盼着你能中个举人或是进士,凭着爹的谋划,能给你在朝廷谋个一席之地就满足了。”
纪安心里一暖,大秦太祖当年创办了三明书院,分别为皇家学院明思书院,专门教育大秦皇家子弟;明山书院,为五品以上官宦勋贵嫡子所设;明正书院,为五品以下官宦子弟和勋贵庶子所办。
在听闻书院一事之时,纪安心里就推敲过,他非嫡出,又没有得力外家,进了明山书院不一定是好事。反而是明正书院,里面虽有嫡出,可庶出更多,清贫好学之人也有不少。他进去才更为的合适,不过,纪安心里也清楚。
明正书院名声能与明山书院相比,最有名的就是出人才和出权贵。出人才很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豪门世家的庶子能被送去书院的,要不是天资过人,就是后台够硬。不管是自身或是他人,不出意外,假以时日总能混出一番名堂。但出权贵,这就耐人寻味了。
明正书院的庶子们有不少是勋贵之家的子弟,爵位之家,虽然规定了嫡子继承制。可从古到今,最不缺的就是会变通的人。往往庶子出息压倒嫡系,为家族计,多是过继给嫡母名下,再缓缓谋取家主之位。虽然不常见,可还是有的,而这些人不是从军功上挣来的就是从明正书院走出来的。
所以,对那些积极奋斗,以干掉嫡系为己任的庶子姨娘们来说,明正书院就是一块明晃晃的金字招牌,圣地中的圣地。
基于以上尴尬的原因,一般的勋贵人家,不怎么会送庶子们去明正书院。
纪博瞧着纪安不说话,心里怕纪安不高兴,毕竟明正书院说是和明正书院齐名,可明正书院中人员混杂,要比明山书院复杂的多。
纪博开口道:“要是安儿不愿意,那就再等等,爹……”送你去明山书院。可话到嘴边了,纪博又开不了口了。他知道书院好进,可纪安和纪晨恐怕就得留下隔阂了。
纪安回过来,忙拉着纪博说道:“爹,儿子没有不愿意。明正书院我也挺喜欢的,只是想到上了书院,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不能在祖母和爹面前尽孝,有些难受罢了。”
纪博听着心里纪安的话,从脚后跟到头发丝就没有不熨帖的地方,脸上的笑容加深的说道:“安儿,你的孝心爹都知道。不过,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有了好前程,我和你祖母就满足了。再说,明正书院就在京郊,来回不过一个多时辰,除了沐休,爹也可以去看你的。”
纪安眼睛一亮,对着纪博傻笑道:“爹,你真好,儿子最最喜欢爹了。”
纪博点了点纪安的额头,脸色严肃的说道:“不可无理,你都十三了,可不能这么没规矩了。”不过,嘴角却慢慢的往上翘了翘。
纪安磨磨蹭蹭在纪博那儿蹭了一顿饭,厚着脸皮要到了《捣练图》才兴高采烈的回去了。纪博瞧着纪安欢天喜地的模样,眼角舒展,让下人给纪安准备了夜宵送了去。
纪安并没有回自己的释梦斋,而是去了集福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