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么仔细干什么?她是你的长辈。”仲世煌按着他的额头,让他往后移。
温故转头,看到魏天成蹲在地上,背对着他们,小声道:“他在干嘛?”
“烧纸钱。”仲世煌口气不善。
魏天成一边将纸钱丢进火盆里,一边唠叨:“我昨天梦到汉思了。他和以前不一样,变懂事了。你在下面有没有见到?唉,母子哪有隔夜仇,你们都这么多年了,要是在下面碰头,就原谅他吧。有他在你身边,我也可以放心一些。”
“我知道你喜欢做衣服,让人把最近流行的样式做成纸衣,明天就烧给你。你要什么,就托梦给我。”
“这么多年,你一次都没有托梦,是不是还在怪我?”
魏天成抬起手,擦了擦眼泪,“你要是看到姐姐和姐夫,替我说声对不起。我欠他们的实在太多了,这辈子还不清了,要是下辈子,就让我做牛做马吧。”
“我这个月又捐建了两个学校。要是我们那个孩子没有流掉,今年都可以参加高考了。”
“晓慧。”
他语气陡然低沉,看着火盆发了会儿呆,突然双膝往前一松,跪在地上哭起来:“你来见见我,见见我。我想你了,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罚我了,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想你啊。”
他的话因为哭声支离破碎,温故撇头,有些不忍听。仲世煌却听得津津有味,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嘴角勾起笑容,“我知道他的愿望是什么了。”
温故道:“你想假扮你阿姨?”
仲世煌邪笑道:“他不是想见我阿姨吗?那就见呗,我正好问问他阿姨是怎么死的!”
温故抓着他的胳膊:“你放心,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我们的任务是完成他的心愿。”
仲世煌不耐烦地挣开他的手:“你放心,我有分寸。”
温故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仲世煌接到任务后,就在旁边摩拳擦掌,眼睛老是瞄太阳,等太阳下山,又盯着魏天成看。温故想,要是他手里有迷药,说不定早就将魏天成迷晕送床上去了。
好不容易等为魏天成真的上床,仲世煌拿着加了四倍香料的香炉上场。
温故旁观,看着仲世煌变成刘晓慧的样子坐在床边。
魏天成的睡眠很浅,很快从睡梦中醒过来,看到刘晓慧时还不敢置信,呆了呆,才低声道:“晓慧?”
仲世煌握拳,强忍着冲上去掐死他的冲动,回答:“嗯,是我。”
魏天成坐起来,身体微微前倾,想要扑过去,又忍住了,“你好吗?”
仲世煌道:“你觉得呢?”
魏天成道:“我每天都给你上香,还烧了很多东西,你收到了吗?够不够?不够我再烧。”
仲世煌道:“记得我是怎么死的吗?你觉得怎么会好?”
他设了个陷阱,魏天成毫不防范地傻乎乎地踩了进去:“我已经认错了!我是无耻,我是卑鄙,我是嫉妒仲国强!可是我不爱刘晓玲了,我喜欢的人,喜欢的人是你。你说自杀就自杀,那么干脆,一点都不留恋。为什么不想想我,想想我们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他也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多么难过。”
仲世煌听到刘晓慧是自杀,呆了呆,心里涌起巨大的悲伤,又有种释然。他的小姨最后还是刘家人,和丧心病狂的魏天成断绝了关系!
他用魏天成听不到的声音对温故道:“你出去,我和单独谈谈。”
温故皱眉,又听他道:“我不会杀他。”
温故深深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退出房间。
房间外,黑白无常站在走廊那头,警惕着他。
温故微愕,随即叹了口气。
房间内,魏天成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摸渴望的身影。仲世煌抬手托住他的手肘。感觉受到鼓励,魏天成扑过去,想将人搂住,却觉肩膀一痛,两个胳膊被硬生生地卸了下来。
看着魏天成痛得倒在床上冒汗,仲世煌笑眯眯地俯身:“感觉怎么样?”
魏天成大汗淋漓,看着他的眼睛渗出泪水:“你这么恨我?”
仲世煌道:“你自己想想你做过的那些事,从你陷害仲家开始,好好地想一想,再想想你对……我姐姐的龌龊心思,我觉得我不该恨你吗?”
魏天成仰头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几乎是享受着“爱人”带给自己的疼痛:“我,我喜欢的人是你。我只是,不甘心。这些年来,守在我身边的人是你,一直是你,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我怎么会不感动,不动心?”
“你很感动,感动地杀了我姐姐和姐夫,感动地想要杀我的外甥。你真是太感动,感动得我都要落泪了。”
“我知道错了。”他垂下眼眸,“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下辈子,下辈子再重新开始。”
仲世煌道:“可惜太迟了。”
“不迟,”他挣扎着要坐起来,“我,我们可以开始的,我找得道高僧做法,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
“你下辈子不是要做牛做马吗?我可不想。”
“你,你听到了。”
“而且,我已经找到真正喜欢的人了。我的下辈子不会再遇见你。没有你的日子,我会过得很幸福,很幸福。”
魏天成眼珠子猛然一瞪,死死地盯着仲世煌,连双肩的痛苦也不管了,怒斥道:“胡说八道!你喜欢的人是我!是我!你是我的,是我的,你不会喜欢别的人,不可能!”他越说脸色越红,身体突然抽搐起来,几乎喘不过气。
黑白无常出现在房间里,紧张地看着仲世煌的一举一动,自从被温故截胡,他们对游荡凡间的仙人就不敢掉以轻心了,谁知道他们经什么时候会打错,跑来妨碍公务。
仲世煌扫了他们一眼,慢慢地转身走到阳台,背对他们。
黑白无常松了口气,拎起魏天成魂魄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