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道:“究竟发生何事?”
白须大仙道:“你记得梁炳驰吗?”
这个曾在一段时期内反复出现且至关重要的名字,温故怎么能忘?他如一把钥匙,轻轻一碰,便打开一段尘封三年的回忆。
白须大仙道:“当年他多次刺杀仲国强,均以失败告终,后出走乌云山,与岳龙和马伟结成莫逆之交,成为那里出名的三霸。谁知没多久,乌云山受魔气感染,方圆数十里,无人幸免。有人死,有人生,有人浑浑噩噩嗜杀成性,也有人因变故而获异能。”
温故道:“岳龙马伟是大鬼一桶?异能莫非是指大鬼的钻地术,一桶的喷火术以及梁炳驰双手幻化成金属之术?”
白须大仙点头:“乌云山魔气冲天,引起我们的关注。率先出动的,便是黄天衙。”
温故道:“黄天衙?”
白须大仙道:“苍天衙主因果报应,黄天衙主天下大势。”
一直沉默的吕恒开口道:“莫非犬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之意?”
白须大仙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我们建衙时,张角小儿还不知在哪里。”
温故眼珠子一转,白须大仙说:“跳槽没门。”
温故:“……”
白须大仙继续道:“黄天衙赶到后,将受魔气侵染发生不同变化的人按照不受影响、行尸走肉、身怀异能及死亡四类,分别研究原因,却发现魔气影响的并非心智,而是灵根。所有死者都有五系灵根,灵根受魔气催生,相生相克,忽而壮大,超出肉体承受极限,顷刻间致人于死。所有不受影响者,灵根早已枯萎,魔气于他们毫无作用。行尸走肉者,灵根数在一与五之间,都有金系灵根。魔气催生,以金系灵根为主,其他四系灵根为辅,灵根茁壮成树,直入头颅,结成魔元金丹,使人智不清,浑浑噩噩,每过一段时间,便头痛欲裂,叫人发狂。金丹越大,时间间隔越短,到最后,直至完全陷入疯狂。”
温故与吕恒相顾骇然。
白须大仙道:“身怀异能者,皆为单系或无金系灵根的多系灵根。灵根受魔气刺激,一夜滋长,使人体发生部分变异。”
温故道:“他们岂非因祸得福?”
白须大仙摇头道:“旁门左道,焉能久长?灵根受魔气污染,生长无节制,又无功法修炼,久而久之,也与那些行尸走肉一个下场。”
温故想了想道:“好在他们的技能并不厉害。”
“那是三年前。”白须大仙道,“现如今,最厉害的异能者可与元婴境界的修真者打成平手!”
温故吃惊道:“莫非他们的异能能自行增长?究竟有多少异能者在外?”魔气发源地已受控制,逃离之人屈指可数,按理说,掀不起大风浪才是。
白须大仙色黯淡:“你们可曾听过乾坤荡秽鼎?”
温故与吕恒齐齐摇头。
“开天辟地之后,轻者上天,重者下地。世间空气清浊混交,于众修炼,人类安居十分不利。这乾坤荡秽鼎便是众合力炼制来清除世间污秽的器。但有人则有心,有心则有魔,有魔则污秽不能除尽。乾坤荡秽鼎出世数万年,也只能使清大于浊,正克制邪。然而三年前,”白须大仙望天,怅然一叹,“乾坤荡秽鼎突然失踪,倾诸仙之力亦无法知悉下落。直到两年前守鼎的四方大仙在昆仑陨,方才知道,乾坤荡秽鼎竟被炼制成魔鼎,昆仑乃天地柱石,世界之央,魔鼎在此吞灵气吐魔气,借昆仑之柱覆盖天地,短短数日,凡间便与乌云山一般,天翻地覆。”
温故听得面色发白:“那凡间此时……”
白须大仙道:“与修罗地狱无异。”
吕恒垂眸,眼中尽是悲悯。
白须大仙道:“历经数度仙魔鏖战,魔气终被封锁于昆仑之内,不再外放,但滞留在凡间的魔气聚而不散,受魔气侵袭的凡人与日俱增,凡间秩序紊乱,强者自立山头,勾心斗角。月前,有人发现吸食他人灵根不但能增加异能,还可减轻异能带来的苦痛,于是,便出现自诩猎人的异能者,专门狩猎其他异能者及丧尸——此乃凡人对那些受魔气影响成行尸走肉之人的称谓。”
温故道:“为何不阻止他们?”
白须大仙道:“我们受天道制肘,不得直接与凡人为敌,只能借力打力,从旁辅助心存善念的凡人,但收效甚微。”
温故道:“难道这种时候,天道还要制约我们?”
“这是天道,你以为是讲究法理不外乎人情的凡间吗?”他见温故愁眉紧锁,又道,“何况,天地劫数本在天道之内,并非不可解。”
“如何解?”
白须大仙卖关子:“天机不可泄露。”
吕恒道:“大仙急着找我们,莫非与我们有关?”
“你我都在天道中,自然息息相关。”白须大仙回答模棱两可,“饭一口口吃,路一步步走,船到前头自然直。预知后事如何……”
温故、吕恒一脸紧张,生怕他说出“请听下回分解”。
“且看青圭分解。明日午时,你们去昆仑北面陆家山与董熙会合,一切听她吩咐。前途艰险,万望珍重。”白须大仙微微一笑,飘然而去。
温故与吕恒留在原地,你看我,我看你,恍如大梦一场。
温故拿出青圭,他与仲世煌的谶言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势有三。火猖獗,无木则熄,水反复,有金则变,金明哲,遇故旧则不可测。”
看到青圭最后,那一行“万念俱灰入正道,嗔痴怨恨终成空”仍在,只是变得晦暗不明。
温故拿着青圭,心绪不宁。
他是修真者,习惯抛却烦恼,潜心修炼。这三年便是如此,不回忆,不思考,专注功法。他满以为三年之后,自己已从那段故事,那段心情中走出来,不想青圭上的十四字便将他打回原形。
是时间太短,不足以忘?
亦或是,痕迹太深,难以忘?
他茫然若失。
正午,陆家山山顶。天空如洗,艳阳高照,山树碧绿,岩石褐黄,鲜明而独特的颜色令呆在明镜潭三年的吕恒与温故耳目一新。
“你们总算来了。”董熙未至而声先到。
吕恒与温故抬头,就看到董熙上身穿着黑色长袖t恤,下身穿着深蓝白竖条运动裤,后背背着一个70升的旅行包,踩着白云匆匆赶来,也不落地,直接拉起二人上白云:“你们读过青圭?”
温故与吕恒点头。
“好。”董熙说了一个字,便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