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章啊了一声,“你昨晚上撸傻了吧。我不是一直在这儿么。”
我感觉他可能失忆了:“那、那老楚,你也不记得了?”
皮章吹了个眼圈,眯起眼睛,不很友善地望着我:“你提楚珉干嘛?兔崽子,就没正眼看过我,成天就晓得读书。”
我一愣,等一等,皮章说得这个楚珉,难道是真正的老楚?
等等,真正的老楚两年前就消失了!
我靠!我拽起皮章的领子,“现在几几年?”
皮章也被吓着了:“干什么你干什么你?”
我再三问他,他才不耐烦说:“12年。怎么了?”
我擦勒!
为什么现在会是12年?!为什么我会回到两年前?!两年前,两年前一切都还正常……难道老柳又重新规制时间了?
我去老柳刷盘子的店里,找不到老柳。我去警察局里,找不到任兴。我能想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靳穆,我打他电话是空号,跑到艺术学院里,查无此人!
为什么会这样?!
柳无空一定瞒了我什么事,从我们一家人团聚之后他就把时间拨回到两年前,可是他这么做的理由呢?以及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回家的时候急匆匆去接小于,可是没有接到——小于不在学校。学校的老师因此又把我当成人贩子,连警告我的话都一模一样。
我脑海中突然晴天一个霹雳啊!联想到我早上出门连续两天撞到的老大爷,连续两天撞破两只狗在,连续两天皮章掐着我脖子说:小样,干嘛去……
我他妈可能压根不是回到了过去。
我他妈完全是被囚禁在两年前一切还未开始的某一天里,无限循环啊艸!
而且能够告诉我真相的人全都消失了,靳穆,卢道石,任兴……
甚至于皮章,是不是柳无空根本没有复活他,他只是一个不停循环播放的片段……
那么,真实的世界在哪里?
我又在哪里???
我虚脱地回到家,没有人在,关着灯。
我等到很晚,也没有人回来。
我很害怕,靠着鞋柜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做了个梦,梦里梦到老柳把我叫醒,跟我说,“小朋友,回床上睡觉吧,要感冒的。”
我高兴地扑过去抓住他,他却不见了。
莫名想起李斯身为相国却要被弄死的时候,对他儿子说,想念从前贫穷的时候,和他一起牵着狗去打猎的日子。
我觉得我就是这样。我其实也不是很想我大柳哥多牛逼,他够到珠穆朗玛峰又如何?我只是特别特别想他温温笑着叫我,小朋友,这样叫一辈子。
一辈子就够了。
他随手能给我惊天地泣鬼的幸福。那么如果我们之间有什么坎坷,也必将惊天地,泣鬼。
我哭醒了,上卫生间洗脸。
我那时候难过得都顾不得其他,所以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人,也不像昨天那么害怕。我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发觉他看着我,眼特别特别地安静,也没有什么恶意。
我有点崩溃了,“你到底是谁?”
那种窒息的熟悉感,让我疼得说不出话来。
他站在那里不说话。
我走过去,一只手放在镜面上:“是你么?”
他伸出一根手指,隔着镜子抚摸我手心的纹路。
然后他毅然决然地转身走了。
镜子那一面,我的影子,转身离开了。
我突然记起来,我是柳无空的影子。
我颤抖着,端起了牙膏杯。
我不是个左撇子。
但此刻,我拿牙膏的手,赫然是左手……
不是我周围的世界出了问题。
而是柳无空,乘着搬家的功夫,把我关在了,镜子的后面!
这整个就是不真实的!
我都要疯了!我找到一切能砸的东西砸在那面玻璃上,玻璃碎了,但是一切都没有改变。我坐在满地玻璃碎片中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都没有来回头看我一眼。
那么多那么多的碎片,没有一枚,能够看到他。
“你在干什么?”有人踩着满地玻璃屑过来,停在我身边。他把我搀起来,扶到卧室坐下,想给我贴创口贴。
我跟他说,“你把屋子里的镜子都藏起来。”
老二答非所问:“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