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官,那个夸奖您的那个法师是谁?我是说最开始的时候,说您最有资格发言的那个。”激动的情绪逐渐平息,贝克想起会议上的事情,疑惑地发问。
“贝克,你不用那么喊我,直接叫我雅尼克就可以了,也不需要用敬语。”雅尼克温和道。
“这怎么可以!”
“当然可以,你以后是要天天跟在我身边的,有时候我会不想暴露官的身份,可你一喊希尔官,就什么都白费功夫了。”
“啊,那,那好吧!雅,雅尼克!”听他这么说,贝克只好改口,不过实在很不习惯。
雅尼克一笑,回转刚才的话题:“他叫穆德范,是法圣西蒙的学生,好像是大魔法师。”
“好厉害!”贝克惊叹,他虽然不是法师,可整个大陆只有四位法圣,这几乎大陆上人人皆知的常识了。“可是他虽然在夸奖您,我怎么觉得有点怪怪的?”
索菲亚啧啧道:“瞧,连贝克这么迟钝的人也察觉了,雅尼克,那个穆德范真是太可恶了,他特地点出你的名字,就因为记恨上次要软禁你还被你跑了的事情,所以要看你出丑吗!还是西蒙阁下的学生呢,实在是一点风度都没有!”
“你们误会他了。”雅尼克失笑,这两个人还不知道他与穆德范私下订立了口头盟约的事情。“我不否认那位法师很有心机,不过这次他倒是真没有恶意。”
“那为什么在他说话之后,还不断有法师站出来为难你?他既然是法圣的学生,不是应当在法师中拥有崇高的权威吗?”
虽然索菲亚身上的剑士骑装会很容易让人误会她和大多数剑士一样,都是只动手不动脑的家伙,但事实上,她是一个乐意开动脑筋的姑娘,从小的耳濡目染更让她了解不少上流社会的潜规则。
雅尼克摇摇头:“据我所知,法师内部也不是一直风平浪静,团结一致的。你要知道,法师们的出身五花八门,有的来自贵族,有的出身平民,后天的成就源于先天的天赋和后天的努力,但是出身是无法改变的,一个贵族法师再怎么平易近人,他跟平民法师之间也隔着鸿沟,除非达到法圣那样的级别,实力压倒一切,没有人会再去在乎你的出身,连帝国的皇帝都要将你奉为上宾,不敢怠慢。”
索菲亚恍然大悟:“不错,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法圣西蒙出身贵族,穆德范也是贵族法师。四法圣之中,两位出身贵族,两位出身平民。平民法师向来对贵族法师颇有微词,认为他们剥夺了大部分魔法资源,使得平民出身的法师往上晋升之路困难重重。”
贝克不解:“不是有两位平民法圣了吗,说明平民出身的法师还是有机会达到魔法巅峰的,为什么他们会这么说?”
索菲亚嗤之以鼻:“贵族先天拥有各种资源,出的法师当然也比平民多,这根本就没有可比性,那两位平民出身的法圣,听说其中一位是得到了当年一位很有名的贵族魔法师的指导,才踏上了魔法之路,另外一位则是无意间得到一个没落家族的魔法典籍。说来说去,他们还是跟贵族脱不开关系!”
雅尼克一笑:“你看,连不是法师的你都存在偏见,何况是那些贵族法师?所以法师内部有分歧一点都不怪,别说穆德范只是法圣的学生,就算他是魔法公会的会长,只怕也没法让人人都听他的话。”
贝克好:“那么教廷呢,难道教皇陛下手下也有不听话的?”
如果他问的是别的官,现在肯定已经得到一顿疾言厉色的训斥了,但雅尼克却很乐意为他解答。
“比起教廷,魔法公会还只是一个相对松散自由的组织,法圣更多的是拥有崇高的威望和威信,绝大多数法师乐意听从他们的指令,但法圣也不可能强迫他们去做什么。”
“教廷则不一样,它是一制体系。简单来说,教皇就是光明女在人间的化身,是她的代言人,法圣毕竟还是人,人们可以不听法圣的话,却不能不遵从的旨意。”
“所以在教廷内部,教皇的谕示应该是令行禁止的。”
“然而同样的,阿瑟梵舍里只是代表教皇,而不是教皇,当然也会有人不买他的账。下任教皇的位置人人想坐,一个梵舍里还不足以让其他十一位红衣主教噤声,就算他们不敢当面站出来反对教皇,也不妨碍他们跟梵舍里过不去。”
索菲亚听完,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贵族的世界已经够复杂了,没想到法师和教廷内部都有一堆麻烦事,如果连一个阵营都没法齐心,人类又怎么去对抗魔物?”
银发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可不是我们现在需要去考虑的事情,我不是教皇,你也不是法圣,亲爱的姑娘,我们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逛一逛,享受当下的阳光吧!”
圣玛尔城的市政厅,其实是一个整体建筑群,中间是官员们办公的地点,两边则是官员住宅。作为帝都的第二大城市,它的市政厅要比拉塞雷纳大多了,即使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官和法师,住所也绰绰有余。
洛普托是个生性严谨的人,为了避免有可能发生的不愉快事件,他特地把官和法师们分隔开来,一方住在一边,中间隔着市政厅,距离足够远,不管是吃饭睡觉还是出门逛街,只要不是想特地跑过去找茬,就永远不会撞上对方。
而其中,红衣大主教和法圣阁下的学生分到的房间都是两边最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地上铺着厚厚的柔软的毛毯,踩上去就舒服得让人不想把脚抬起来。
房间的墙上挂满各种风景画,画框全是精致的漆金雕纹,而且仔细一看,每一个画框的雕纹还各不相同,有的是波浪纹,有的则是碧柠花的形状。
至于天花板,哦不,是整个墙壁,都贴满了丰富多彩,色泽鲜艳的宗教画壁纸,贴心地照顾到了房间客人的身份和感受。
宽敞的房间有一面大大的窗户,阳光从窗户外面照射进来,透过白色的纱帘,柔化了光线,铺洒在柔软的大床上。
床边则摆着一张摇椅,可以让主人坐在上面舒适地看书,旁边的小圆桌上,一壶红茶和一碟小点心刚刚被摆上来,还冒着香气。
即使是挑剔的红衣大主教,也会对眼前的环境感到满意。
但此刻,阿瑟梵舍里却没有坐在摇椅里享受一下悠闲的时光,而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背光的角度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也让站在他面前的人越发忐忑。
“梵舍里阁下……”
“你没有告诉过我,卡尔的位置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你也没有告诉我,他还派人追杀过前任主教的养子,主教权戒的拥有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