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小城的深夜算不上寂静,本地居民司空见惯的是醉汉骂街、女人或小孩的哭声,以及永远不消停的尖利风声。
但直升机的噪声不属于其中一种。
充斥杂物和灰尘的地下室里,女人被螺旋桨的声音惊醒了。
显然她不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惊醒的动作让她直接翻下了破沙发,重重地栽到地上。从地上爬起来花了她好半天,借着快燃尽的小火炉的光,她看到自己腰腹上的绷带正在向外渗血。
但比起担忧这个,她现在更在意的是为什么会有绷带。
“你不应该乱动。”
小孩子的声音从黑暗角落里响起,她条件反射地摸向腰侧,却摸了个空。
“这是哪里?”发问的同时,她的目光梭巡着光线所及范围,试图找到能利用的的东西。
“我家的地下室。”声源移动到了光线范围内,正小心翼翼地靠近的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剪短的金发和单薄的身体难以分辨性别,眼戒备警觉。
“你救了我?”
“我在后巷发现了你。”小孩谨慎地回答,“波利斯医生不肯让可疑的人留在他那里。”
气氛在沉默中僵持了片刻。负伤的女人费力地把自己撑上沙发,再次打量这个空间和面前的孩子。一个自建防空洞改的杂物间,堆着破损的工具、缺脚的桌子、空酒瓶和其他破烂,还有她身下这张散发着怪味的沙发。以及这是个本地小女孩。
“你救了我。”她最终呼了口气,下了结论,稍稍放松下来,有点难以相信自己的好运。
但女孩似乎对这个结论没那么确定,在她看过去时眼躲闪了一下,“我只是出去找我姐姐。你要吃东西吗?”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现在她虚弱得感受不到饥饿,但能尽快恢复体力是最好的。可是比起这个,她意识到有别的问题更紧迫。
“你捡到我的时候……”女人小心斟酌着语气措辞,“有没有见到别的东西?”
比如她的配枪、钱包和通讯设备,虽然很可能在女孩发现她之前就已经有人把它们搜刮走了,在这样的地方她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迹,但问一句总归没什么。
“没有。”女孩回答得干脆利落。
或许过于干脆了。面对女人审视的目光,片刻之后女孩就首先撑不住气了,摸出一个钱夹扔向沙发。
“没有钱波利斯医生不会让你进门。”女孩飞快地辩解道,“只有这个了。”
“你可以留着那些钱,“女人叹了口气,她只想拿回武器,但看起来没什么希望了,”不用紧张,你救了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