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就带着小婴儿,骑着星魇和飞黄回到了流云城。
因为有万俟小齐在,所以他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走了三天三夜才回到城主府,这让期待着再次大显身手的星魇十分不满。
可即便是这样,小城主还是病了,等秦伯见到他盼了不知多少年才盼来的小城主以后,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老管家抱过眼睛跟鼻子都像是跟城主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小婴儿,不由地老泪纵横,满脸的悔不当初,泣道:“都是老奴的错啊!要不是我让城主把那人收进来,城主也不会陷入险境,落到生死未卜的境地啊!”
万俟小齐看到老人流泪的样子,被勾起了伤心事,抓着老管家的衣襟就开始掉金豆豆,口齿不清地嚎道:“把拔啊……窝要把拔啊……”
小婴儿一边抽泣,一边口齿不清地要把拔的画面让在场的人无不闻者流泪,见者伤心,老管家更是哭得像是洪水决堤:“少主啊,我可怜的少主啊,老奴对不起你啊!想不到那白珩居然是伶舟家的人,居然那样善妒,妄想将少主独占……我可怜的小城主——”
老人低下头,泪眼汪汪地望着怀中的小婴儿,“我可怜的小城主哇,居然一破壳就没了爹娘啊,老奴对不起你啊!”
老管家一副痛心疾首,恨不得一头撞在柱子上就追随着城主去了的样子,实在是让城主府众人很是担忧,于是一群忠仆纷纷劝道:“管家大人,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是啊管家大人,我们已经没了城主,不能再没有了您啊!”
老管家摇头痛哭:“老城主啊,老夫人啊,秦重对不起你们呐!少主啊,我可怜的少主啊,老奴对不起你啊!你们不要拦我,让我死了算了!”
眼看就要听不住劝,把怀里的小城主塞给墨夷,就想往柱子上撞去,人群中就传出了一声:“您要是走了,那小城主怎么办!”
秦伯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满是泪水的老眼看向了跟自己一样哭得伤心的小城主,是啊,自己要是死了,小城主怎么办?
见自己劝对了方向的仲长羲松了一口气,上前执住老管家的手,诚挚地望着他的眼睛,说道:“就让我们齐心协力,一起把小城主抚养成人吧!”
秦伯深受感动,望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牢牢地回握住了他的手,点头道:“好,就让我们齐心协力,一起把小城主抚养成人!年轻人,你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墨夷抱着万俟小齐,替他回答道:“这位是仲先生,是他在玄晶镇上帮我照顾了小城主。”
秦伯一听,顿时拍板道:“好,那就请仲先生留在府中,继续当此重任!”
仲长羲:“等等……”
秦伯不容抗拒地道:“不用等了,就这么决定了,我们明天就通过内部渠道,向流云城民众宣告城主离开了我们的悲痛事实。在这种情况下,更需要我们联合流云城民众,齐心协力,将流云城打造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让任何人都无法觊觎属于我们小城主的领土!”
他的话音刚落下,齐聚在聚贤厅中的城主府中人就群情高涨地应和道:“齐心协力,打成铁桶!”
觉得自己像是误入了什么怪组织的仲长羲挣扎着伸出了尔康手:“等等……”
老管家已经重新振作起来,擦干眼泪,慈爱地看向已经哭累了正窝在青年怀里睡觉的小婴儿,轻声道:“老奴要将功赎罪,代替城主好好将小城主抚养长大。”
老人的手指抚过小婴儿可怜的小脸,声音有些颤抖地道,“小城主你要记住了,有朝一日玄龙石在手,屠尽天下负心狗!”
仲长羲:“……”
于是城主府中的众人痛哭了一场,就悄悄地给死不见尸的城主立起了牌位,每日上香供奉,将教养小城主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城主府官方信息处通过特殊渠道,向全城发布城主身殒的消息,引得一时间全城恸哭,每一个人都自觉在手臂上套了黑色的布条,搞得不明真相的外来人以为自己今天见到的贩夫走卒店主摊贩家里全死了人。
外来人士:感觉好像我们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死人一样。[蜡烛]
流云城对外封锁了城主身殒的消息,茶余饭后的谈话都变成了要如何重拾年少时荒废的功法秘笈,以做好准备,随时抗击对流云城心怀不轨的外来势力。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谁敢对我们流云城心生觊觎,就先问过我手里的西瓜刀擀面杖扁担板砖锄头钢叉!
这是流云城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景象,全民皆武,惟愿献出绵薄之力,以回护一人一城。
所有来到流云城的人,都觉得这平静之下隐藏着一股暗流,让他们在紧张困惑之余,也更加小心收敛,城中的治安一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良好境界。
而早早接到伶舟珩通过吞天噬蟒的天赋技能传来的信息,从城主府中离开,来到玄晶镇上待命的冥羽,终于在苦等了十几天之后,等到了少主传来的第二条信息。
他戴上了面具,赶着一辆豪华又宽敞的马车来到了矿场外,以冥蝶的磷粉迷晕了驻守在这里的军队,然后在黑夜中等待着少主的到来。
月上中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的小镇寂静得像一座死地,只有弥漫在矿场周围的白雾还在不时地流动。忽然,矿场深处传来了一股强大的吞吸之力,将这弥漫了不知多远的白雾连同其中漂浮的玄晶一起吸了进去。
随着白雾的减少,被遮蔽了十几年的矿场也再次显出了原貌,月光下,矿场中到处都是森森的、残缺的白骨,地面被玄晶砸得坑坑洼洼,一些老旧的设备也同样失去了原型。在这荒凉寂静的矿场深处,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人影。
冥羽挺直了背脊,看着从矿场深处一步一步走来的人。
是伶舟珩。
他身上仍旧穿着惯穿的白衣,怀里打横抱着一个人。
男人在面具后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是万俟天齐?
然而等到伶舟珩抱着他走近了,他在月光中看清他怀中人的真面目,瞳孔顿时颤抖了一下。
不是个这吧!这、这玩意儿是……万俟天齐?
伶舟珩怀里抱着一个……生物。
这个生物身上穿……裹的是流云城城主那身代表了财富和地位的玄色长袍,被紧紧地裹住的下半身也确实是人类的样子。
问题出在他的上半身。
冥羽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词汇有些匮乏,他不知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看到的这副画面。他的少主抱着一个半人半蛇的怪物,像抱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虽然那个怪物明显在昏迷着,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的少主用柔情似水的目光描摹他的脸。
一说到半人半蛇这种形态,大概所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上身为人,下身为蛇的绝美女性或者男性,而冥羽也不例外。
活了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意识到,半人半蛇……还他妈可以是这种节奏!
——上身为蛇,下身为人什么的也太恶心了吧!
少主你认错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