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过年了,一个人孤零零的,不思乡也不行。
季衡叹了口气,又对自己说,“男儿立志,不平东南海患,誓不回还。”让自己不要再多想其他。
虽然不让自己再多想,之后给京中皇帝送奏折的时候,他还是送了些江南特产的礼品回去,里面还有给二皇子殿下的几样玩具。
而给季府送的节礼,则是之后慢慢送上京的。
季衡从来不会有只言片语对皇帝表达思念和情意,原因只是怕自己表达了,皇帝恐怕就直接不管不顾地召他回去了。
付扬来余杭,自然也给季衡带了不少东西,都是皇帝和许氏准备的。
一应用品,吃穿用的全在,甚至皇帝还让给带了几大盒子来小日子时候的用品。
幸得这几个大盒子是专门用锁锁住的,交给府中管事收拾的时候,管事就知道这个不能打开,直接送到了季衡在书房里面的卧室里去。
季衡的小日子十分不准,翁太医想了办法为他调养也没什么效果。
大约是季衡太忙太累,身体自动就不来月潮了。
昭元十五年在一片鞭炮声里到来了,整个春节期间,巡抚府自然是被人踏破了门槛,季衡却称病了并没有出门接待过客人,都是管事在管理此事。
赵致礼在春节期间依然没有得闲,因为得到信报有小股海寇骚扰宁波,卫所兵力不足,他前去驰援,到正月初九才回到余杭。
回到余杭他就来找季衡来了。
季衡是不收礼的,即使节庆也不收贺礼,他自然也不会破这个规矩送礼,但是什么都不带去给季衡探病也不好,他便在手里亲自提了一筐生蚝,大摇大摆进了巡抚府。
季衡这几天的确是病了,大约是前面有两三月没有来月潮,这春节期间他可以闲一点,心里刚放松下来,下面就开始哗啦啦来潮了。
当晚就染得褥子上一大片血,在他早上起床发现的时候,就皱眉一阵烦躁,处理了之后就赶紧让人叫了翁太医前来,翁太医自觉自己倒霉催的,好好的太医院医正,做起军医来也就罢了,季衡每次来月潮处理弄脏的衣物被褥等,也全是他的活。
季衡有着一种心理,平常忙累地像条狗他也不觉得什么,但是,只要一来月潮,他就自觉自己得了动弹不得的重病,非卧床不起不可。
于是,翁太医开始像个老妈子一样,亲自给季衡熬月潮期间吃的药,伺候他喝,又为他处理弄脏的褥子和衣物。
赵致礼提着那一筐生蚝来季衡的卧室时,季衡正靠坐在床上看各地奏报和密报,他下了东南,就派了奸细探子混入各海寇里面去打探情况,之前一直没有什么收获,现在趁着春节,这些探子倒是送回了些密报,季衡便看着这些在想事情。
外面仆役说赵大人前来探病时,季衡就抬起了头来,将手里的密报折起来放到了床里枕头下。
还没有来得及说请赵致礼进来,就突然闻到一股腥味,季衡看过去,便是赵致礼已经进来了,他皱眉看向他,“你提着什么?”
赵致礼高大挺拔,眉目俊朗,因为在军中又混了这么长时间,这一年来,更是经历了大小近二十次战役,故而身上的那股贵公子气就被更多的军人杀伐之气掩盖住了,但是在季衡面前,他满脸笑容,一如当初,将手里那篮子故意凑到他床边去,说道,“你这里不收礼,我提着一篮子生蚝来,你那张管家都不肯收,没法子,我亲自提到你床前来,看你收是不收。”
季衡看着他笑,“你这故意的是不是,我最近病着,哪里能吃这个。不过既然是你送来的,我还是会收的。”
赵致礼于是转身出门将生蚝给了外面的仆人,说让做成烧烤,又回到屋里来,自己拉了凳子到季衡的病床前去坐下,道,“我看你前阵子忙个不停,疲惫不堪,脸色就不大好,看吧,这就病了。”
语气里是调侃,眼却关切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