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到了年龄,起码应该谈谈恋爱,暗暗的吐糟了自己妹妹一句,刘福干笑道:“看你这话说的,你天天来都没事,我这不是怕你有什么事不好开口吗?”
刘蓉又给了他一个白眼,片刻才道:“没事,我就是来看看。”
刘福不解,他们兄妹感情一直很好,他们相差十多岁,刘蓉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快要上小学四年级了,也帮着换过湿布尿布,接送幼儿园更是家常便饭。他说是兄长,其实也有半个爹的感觉。但他们毕竟也有各自的生活圈,平时虽多有联系,见面却不经常,刘蓉更很少到基地来找他。
如果不是来看他的,难道还真能是来看基地的?
基地的架子是早就扎好了的,当初下了大本钱大力气,后来也没有再大兴土木,不过就是修修补补。当然因为地方大,虽然周边就是农村,鸡鸭鱼鹅不缺,还是自己养了些,这几年很有一些公司的高层、客户携家带眷的来过农家游。不过刘福知道自家妹妹绝不是来看这些的,先不说刘蓉对这些感不感兴趣,只是每年她都要带着学生来两次,也不会有什么新鲜感了。
那她是来看什么的?
他正想着,刘蓉突然道:“我先去睡了。”
“咦?”
“晚上我再来找你。”他说着就出了门,刘福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就明白了。她的确是来看看的,不过她既不是来看他也不是来看基地的,她是来看李纪良的,或者说,她是要在这个基地里看李纪良的这次比赛。李纪良是从这里出去的,李纪良是从这里出名的。十多年前,一个身体还没有长成的少年在这里日复一日的训练、奔跑,那时候谁又会想到他的将来?也许只有他自己吧,不过那应该也就是少年的梦想,就像他小时候写作文,说要当科学家,那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只要长大就能当上科学家的。
忍耐、刻苦,就是在那种环境下,他从一个连大名单都进不去的普通队员成了主力、队长,然后进入一线队,并把那一年的绿建带到了离中超只有一线之隔的距离。
想到这里刘福有些出,那一年的绿建真是令人向往啊,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过去的老对手、同城,纷纷被他们洞穿大门,到最后的几场比赛里,上座率甚至能达到九成!满场的欢呼,满场的喇叭,横幅,光着脊背的人群,画着绿建字符的人脸,球迷们如同疯狂似的叫着绿建,叫着李纪良,叫着当时主教练的名字。虽然他们最后还是没能冲超成功,但当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全场没有一个骂声,当李纪良他们对着观众席上鞠躬的时候,大家给的是掌声和队歌。
我们是英雄
我们是战士
我们要出征
我们要守护
……
胜利!胜利!
当太阳落下,我们手挽手,在这里……
想着想着,刘福不由得哼了起来,这首找人做的曲子绝对没有办法和历届世界杯的曲子相比,说不定连一些流行歌曲都比不上,但在当时的那个环境下,却把全场人都连在了一起,他记得很多人都哭,包括他。也许,他就是从那个时候真正的喜欢上足球了。
“有的人,天生就是来踢球的。”
他低低的说了一句,上个赛季他们成功冲超,上个赛季他们一样有很多的胜利,但却再找不到那个赛季的激情。当然他一样高兴,一样喜悦,可就是没有当初的那个心情了。也许是因为他年龄又大了些,也许是因为他们这次的成功更有些运气,但更也许是因为,他们这次踢的,真的没有上次的好看。
那种流畅,那种爆发,就像是艺术,在李纪良走后,绿建再也没有过了。
“如果李纪良再留两年……”想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李纪良在绿建的一线队只留了一年,之后他就出国了。如果是国内的其他球队,他们也许能拦住,但出国,那是连球迷都不好开口说什么的,他们只能请他再留一年,带他们冲超,俱乐部当时也是这么个意思,他们开出了大把条件,讲感情讲荣誉,讲历史,他们觉得李纪良会同意,但李纪良没有。他还记得当初那个少年抿着嘴,坐在那里听他说话,一直没有应答,只在最后才抬起眼看他:“我害怕。”
“害怕?你怕什么?怕我说话不算数?这个是可以写到合同上的。”
“我害怕我等不起。”二十岁的孩子,不能说是少年,但脸庞还有些稚嫩,微微的蹙着眉,眼眸漆黑,慢慢的开口,“我害怕,我会变。”
69
69、番外(三) ...
番外·后来(三)
“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六点半集体在餐厅里用饭,今天晚上,谁都不许出去。”
站在大巴车的前面,杨鸽面无表情的宣布着,虽然早知道会是这样,但底下一片哀嚎,当下就有队员开口:“教练,我们难得来一次雾都啊,都说雾都的妹子是最美的,你不能不让我们看看呀。”
“是啊是啊,明天还是早上的飞机,今天晚上要是出不去就什么都完了。”
“我们保证不喝酒!”
“保证不闹事!”
“保证只看不摸!”
……
下面的队员一个个保证着,轮到最后一个球员,他左右看了看,只有喊:“保证不随地大小便!”
一片哄笑,但杨鸽只扯了下嘴皮,然后就面无表情的道:“可以喝酒,可以闹事,可以随便摸,可以随地大小便,但是,都给我在酒店里,在你们的房间里!”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一僵,杨鸽却不再答话,让司机把车门打开,率先走了下去。他出去后,一车的人面面相觑,过了片刻才有人道:“喂,肖总,你知道教练今天是怎么回事吗,怎么这么古怪,我们明明赢了啊。”
肖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要维护杨鸽的权威,只有道:“应该是不满你们哪些细节没处理好吧。”
“不是吧,这么一场球踢下来,哪有面面俱到的?教练要为这个生气,这也……”一行人想不出原因,只有提着自己的包,闷着头往车下走,离开肖进后,议论也就渐渐多了,“真是的,每次到外面踢,都不让出来,管的和监狱似的,都不想在这里踢了。”
“可不是,哪个队和咱们似的,我都觉得自己快成劳改犯了。”
“喂,有别的球队找你接触吗?”
“你呢?”
“我又不是绝对主力,怎么会有球队找我?”
“我也不是什么名脚,当然也一样了。”
两人哈哈的笑着,然后很有默契的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杨鸽是管的严厉,绿建给的酬劳也不能说是最高的,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相当好的结果了。
“我知道有很多人不服我,我也知道有很多人想把这里当个跳板。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听话。”这是杨鸽上任第一天对他们说的,当时他们都不服,队里的几个大拿还憋着劲儿的要给杨鸽找麻烦,凭什么啊,过去就是个助理,现在不过是临时代替一下,就真把自己当人物了?他们一个个才是绿建的功臣好不好!
不过没轮到他们发难,杨鸽就先动手了。球员想给教练找麻烦不难,教练想找球员的事更容易,特别是他们这样的,刚刚升上中超,在一线队里根本没有什么根基,就算想甩手大喊一声老子不干了,也没几个球队想接手——就算有,给的条件也不是太好。当然,他们也有告到俱乐部的,但杨鸽是刘福钦点的,靠山那是硬硬的,就算里面有倾轧,刘福也是先挺了杨鸽再说。几个回合下来,那些刺头被打压的打压,被发卖的发卖,他们也都明白了,这个新教练,别看年龄小长的嫩,手段却是狠的,而且敢干敢冲,竟是不留情面的,要知道做他们这行,风水不定怎么转的,很多教练在下手的时候都会留个余地,而这杨鸽却是不管不顾,竟像是四号不担心自己的将来似的。
他摆足了这样的姿态,他们一时也不敢和他硬抗,而再之后就是绿建的成绩,说不上多好,却也不差,赛程进行到一半,他们的成绩竟然也能排到中游,这在升班马里已经很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