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展前一天,也就是高衍带着冬冬去医院的那天下午,高环宇想办法托关系走了一个后门,高环宇也不笨,他托关系走后门不用“高环宇”的名头,而是借了圈子里另外一个朋友的名头,这样也好躲过高荣生的视线。
高环宇那天特意换了一身衣服,西装笔挺人模狗样。内展的展厅已经布置完毕,高环宇胸口挂着吊牌在里面晃悠,随意看看。
高环宇毕竟生在高家长在高家,多少年高家的环境熏陶出来的,手艺或许闭上高衍和高潜,但比一般人还是好很多的。高环宇在内战里晃悠,看得随意,但是眼尖也发现了不少好东西。
内展的一些工作人员在里面搭台子,不停有人从高环宇身边走过,有人疑惑得朝高环宇看看,觉得似乎之前没见过,但看到高环宇胸口的吊牌也不做他想。高环宇也没留内展厅里其他人的动向,挨着展厅的钢化玻璃橱柜慢慢走。
高环宇一步步挪着,眼睛盯着那些已经收方进去的藏品,突然感觉到有人站在旁边,连忙抬头。
男人的眉眼深刻,也是穿着一身西装,但是胸口没有任何吊牌,辨认不出身份,男人勾唇淡笑着看高环宇,道:“高先生看了这么久,有何感想?”
高环宇一愣,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人认出来了,道:“请问你是哪位?”
男人一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谢,叫谢暮言,是这次内展的主办方,当然,那批‘外国团’也是我组织的。”
谢暮言?高环宇心里转着,不记得有这号人物,但还是很客气的伸手和谢暮言握了一下,道:“谢先生你好。”
谢暮言点点头:“你好,听说苏州高家出人才,高先生果然是一表人才。”
寒暄的话虽然人人都知道太假不要听,但现实却是很多人喜欢听假话,高环宇也是如此。高环宇和谢暮言闲聊了起来,从谢暮言的字里行间打听这人和高荣生是否认识。
谢暮言说话很谨慎客气,直言自己并不认识其他高家人,高环宇是第一个。
高环宇也不傻,笑道:“谢先生真是好眼光,一眼认出我就是高环宇?”
谢暮言笑,笑得十分随意平和,道:“因为我听说高先生手里有一株‘万岁金钱树’,谢某很有兴趣。”
高环宇一愣,他想谢暮言到底是什么人?不但知道他是高环宇,还知道他手里有‘万岁金钱树’?这人难道认识刘毅?!
高衍要陪刘毅去参加一个藏品展览,所以早上特意换了一身西服,高衍很少穿得正式,每次冬冬看到高衍穿西服都知道爸爸今天出去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自己要乖乖的。
高衍出门之前冬冬很贴心的说了一句:“爸爸快走吧,我会很乖的!”
高衍本来想打车去华荣,结果一出小区就看到刘毅的车停在小区门口,胡炼从驾驶座的车窗里伸出一只手,冲高衍挥了挥手。
高衍走过去,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去,转眼就看到刘毅坐在后座上看几份文件,看到他走进来的时候抬了抬眼。
高衍道:“刘总。”
刘毅点了点头。
胡炼打转放线盘掉头,假装随意和高衍聊天,聊了几句,话题扯到冬冬身上。
胡炼:“冬冬昨天去医院了?身体怎么样?”
高衍:“好多了。”
胡炼:“我看冬冬很乖啊,不皮吧?我大学同学生了个两个女儿,她现在已经不工作了,就在家里带孩子,她说她现在都要忙疯了,带孩子比工作还累。”
高衍道:“还行,没那么累。”
胡炼:“哦,对了医院的护理方案会根据冬冬的体检报告改的,这个你就放心吧,都是专家,没问题的。”
高衍:“好。”
胡炼快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高衍似乎并不爱和人聊冬冬的事情,你说一句他客气回一句,根本就没有和人多聊的欲望。
后车位上的刘毅抬眼看了看高衍,低头继续看文件。
这次的展览是有邀请函的一个内部展览,来的人不是圈子里爱好古玩的大老板就是一些投资鉴定师,刘毅被邀在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胡炼把刘毅和高衍送到展厅门口并没有跟着进去。
展厅大门口有几米红地毯,周围摆放了不少花篮,但展厅的大门十分小且十分低调,如果不注意还以为这里是某个小餐馆的门店在剪彩。
刘毅依旧一身笔挺的黑西装,长腿一迈步伐稳健,浑身散出一股沉稳的气质。高衍隔着半步走在侧后发,目不斜视,态平和。
古玩圈的内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无非就是一拨人凑在一起看看瞧瞧讨论两句,偶尔也就借着这个平台扩充人脉圈的,但十分少,因为这个圈子的人多少有些自视甚高,生意归生意是一码事,看展览又是一码事。
高衍一直跟着刘毅后面,不时有人会上千和刘毅打招呼,刘毅话不多点个头寒暄两句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但高衍的表现却让刘毅诧异了不少。
内展不是古玩市场,来的人非富即贵要么就是学界名流圈中红人,这样的场面普通人是来不了的,高衍之前应该也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内展。但高衍自从进门之后就表现得非常平和,说话内容语调都十分到位,进退自如,偶然还有人要和高衍交换名片,高衍也笑得平和,开两句玩笑,免掉自己没有名片的尴尬。
刘毅之前是带着高衍进来,没多久,刘毅便好像隐去行迹一般退到一边,给了高衍足够的空间。
高衍朝刘毅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跟上,自己在展厅中和人交流看藏品。
刘毅一直默默看着高衍的方向,眯了眯眼睛,他一直知道高衍是个隐藏很深的人,多年默默无闻的生活让他习惯了那样的生活状态。但刘毅发现自己看错了,他原本以为高衍应该是那种活得十分小心翼翼并且自律很强的人,但现在他才发现高衍其实非常自信,他的自信不是来自他说的话或者他对陌生环境的适度反应,而是他的眼和表情。
高衍在这样的场合可以表现得很平和,别人或许以为他在装,但是从刘毅这个角度看过去,高衍侧身姿态以及脸部轮廓都相当自如。在当下这样的环境里,其实已经很难找到这般平和的人,好像无欲无求,把什么都看淡了,也就无所谓惊恐无所谓忧虑了。
刘毅挑眉,发现自己似乎对高衍有了新的不同的认识,这个时候却突然有人从后面走过来,对刘毅道:“刘总。”
刘毅转身,对那人点点了头:“你好。”
谢暮言笑道:“刘总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和刘恒、王殷成都认识,我姓谢,叫谢暮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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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暮言的出现于刘毅而言确实非常突然。
这个曾经想要将王殷成抢走最后却莫名消失、至今没有人知道他真实身份的男人,如今的出场方式即便非常平淡,也让刘毅这样性格的人心生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