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向远一边往自己脑袋上倒洗发液一边如是想。
第二天,以及接下来的好几天,阮向远的生活中充数着“蹲马步”和“蹲马步”以及“蹲马步”。
他每天天没亮就必须要在大板牙和老棍的扯呼声中爬起来,就为了到操场报告——然后蹲马步。
这一天,距离圣诞节只有一天的时间,按照规矩,早餐之后要进行的是全民大扫除运动。
这一天也是个阴天,天空从大清早开始就阴沉沉的,不见阳光,大概又是一场鹅毛大雪即将降临。
阮向远来到操场边时,他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今儿的训练内容是继续蹲马步。
好消息是,雷切不在。
这下终于没人在旁边冷嘲热讽完了还要踢他屁股,踢完还怪他站不稳。
阮向远终于蹲完了一餐异常舒爽的马步,并且临走之前,绥用纠结的语气告诉他,大概可以进行下一项了。
听语气就知道——下一项是什么这货大概压根就没想好。
但是这足够让终于从“基本功一”毕业的阮向远欢天喜地了一小会儿。
接下来的早餐时间白雀很少参加,大多数情况下这家伙会睡到午餐之前才醒,于是就按照昨天说好的那样,阮向远欢天喜地地结束了他最后的一次“蹲马步运动”后,屁颠颠地又跑到食堂门口用正常姿势蹲了一会儿,这回是为了等技术宅——
虽然他先等来的是雷切,今天,代替正儿八经的“早安”,亲爱的蠢主人给他的是一个余光外加一个特别欠揍的嗤笑。
拽个蛋。
在阮向远的怨念当中,技术宅姗姗来迟。当两人好不容易排完早餐高峰期长长的队伍往外挤的时候,就好像今天的黄历上写的是“不宜出门”似的,添堵的人又出现了——
这一次是教皇,这家伙举着一张和技术宅一模一样的脸,但是由内而外散发的那股恶劣气质简直是让人八百里外都能闻到——阮向远知道,打从自己第一次和技术宅并肩出现在餐厅,这位大哥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现在看来,哪怕明天是圣诞节也不能让他欢快一点。
大概同样是刚领完餐,此时教皇的手中也端着一个餐盘,他摇摇晃晃地来到两个完全战斗力负五渣的面前,啧啧两声,弯下腰,用特别玩味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小丑,”教皇歪歪头说,“你最后就找了这么一个玩意陪你?”
阮向远瞬间呵呵了。
瞧您这话说的,当初在浴室里嗷嗷叫着对着老子发情的那个人感情不是你?
一个错步,他强势插入两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双胞胎兄弟中间,手一揽母鸡似的将技术宅往自己身后一塞,阮向远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脸皮,现在他开始灵活运用自己的特长,只见他淡定一笑:“‘玩意’?真对不住,要是过几天您身底下那张床被我这个‘玩意’抢走了,您说您是不是该自绝于人民呐?”
教皇不说话了,他唇角紧抿,伸手就想去拽阮向远身后的技术宅,却只听到“啪”地一声,伴随着手背上的一阵剧痛,眼底瞬间染上了暴躁的怒火,他猛地抬起头,收回手,唇角却露出冰冷的笑意:“真是嚣张啊,新人。”
阮向远回答得很认真:“一般嚣张。”
教皇唇角的笑意扩大,接下来,他说出一句让黑发年轻人浑身顿时如同掉入冰窖一般冰冷的话——
“不过是仗着你爬上了一号楼和二号楼王的床,得意什么?你知道米拉么,呵呵,等雷切他们用腻了,你的下场不会比他好到哪去,啊,我觉得,说不定会比他更惨,人家好歹还有脸蛋——”
呯!
一声巨响打断了教皇的话语。
他闭上嘴,看着站在他对面的那个黑发年轻人满脸从容地,将自己的餐盘重重地放到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个餐桌上,餐盘之上,杯子里的豆浆四溅,阮向远面无表情。
阮向远承认,自己被戳中g点了。
他是王子病了点,g点包括“像米拉”“抱大腿”“不就仗着雷切”“你以后会更惨”等一系列——
不能说,一说就炸毛,谁试谁知道——
没别的原因,因为这种的福利,阮向远表示自己从来没享受过,没享受过,就他妈甭谁也想让他被这个黑锅。
黑发年轻人这番动静不小,已经引来了不少犯人的注意和窃窃私语——
当对视上阮向远的双眼,那黑亮的瞳眸里异常冰冷,就像是一头发怒的小兽,当这样的眼睛衬着这双勉强只能算是清秀并不漂亮的脸蛋时,虽然表面上来看似乎有一方面配不上,却意外地生动,甚至……有些令人心动。
教皇一愣,这才猛地响起当年好像在浴室里被他折腾过的新人就是面前的这位……
没错,他真给忘了。
现在,一想到自己之前还奚落人家长得不好看,此时的教皇顿时有一种自己打脸的囧感。
但是没关系,非常怪的是对方也并没有准备提起这个,只见站在他对面的黑发年轻人更加用力地将他的哥哥往身后塞了塞,阮向远活动了下早上蹲马步蹲得酸疼的腿,接着冲教皇微微一笑:“站也别改天了,就现在吧。”
当时教皇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就现在吧”,只感觉面前人影一晃,接下来,只听见“啪”一低声骨头轻响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鼻梁上传来的剧烈疼痛——
这种疼痛非常微妙,顺着面部经几乎要将整张脸都疼得僵硬起来,并且,大概是鼻子上有什么东西总是能强烈地刺激泪腺,当教皇惊呼着捂住鼻子的时候,泪水已经迅速地模糊了他的视线——在这之前,他只来得及看见面前的黑发年轻人迅速靠近的身影,以及那双眼睛。
人群因为这忽如其来的骚动炸开了。
他们在最初的混乱之后迅速地认出了阮向远,一片嘈杂的介绍和科普当中,阮向远听见了诸如——
“那个从一层楼换到二层楼就被揍得满脸血的。”
“新人啊。”
“这一次不会又被揍得满脸血吧?”
“这不是那个医疗师么,给老子包扎过,屁话很多,但是手艺不错。”
“哎哟,这他妈不是雷切的小宝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