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孟两人很显然一眼看出了饭桌上做主的人到底是谁,他俩没怎么搭理路文良,对唐开瀚却极为殷勤,连连敬酒满嘴的褒赞,嗓门儿特别大,嚷嚷着要请唐开瀚到黑龙江玩。
“我们那儿可太凉快了!不像你们南方,哎哟你不知道,我去年差点被晒死在这里!”
郑百威戴着副黑框眼镜,人偏瘦,话明显不多,可一看就比孟尨更有主意,笑容淡淡的,满身沉稳气度。
他拉住正在吹嘘的孟尨,笑着敬酒:“饭桌上不谈公务,咱们给姚哥庆生才是正经,不过唐老弟,路小弟,我对你俩确实是一见如故,等到有空了,约出来吃顿饭?”
路文良赶忙答应着喝了半杯,坐下来的时候扯了把唐开瀚的衣服,唐开瀚才挂起热情的微笑,连连应是。
姚庆没有被忽略,显然心情极好,哈哈大笑着。
路文良凑到唐开瀚身边小声问:“你走什么?”
唐开瀚面不改色笑着说:“我在想集资的事儿。”
酒过三巡,饭吃得半饱,孟尨闹着要请客去夜总会唱歌洗桑拿找小姐,路文良对他印象立刻就不好了,好在郑百威也知道兄弟喝醉了之后没道理可讲,好说歹说提前把人给弄走了。
这一顿饭姚庆很少和唐开瀚说话,但两人的眼交汇不可谓不少,也许正是因为这种诡异的气氛,郑百威才识相的先行离开,等他走远,姚庆才无不秘的拽着唐开瀚在原地窃窃私语起来。
唐开瀚跟路文良都喝了不少,晚上只能小弟来开车,路文良拉下车窗来吹着夜晚温热的风,不免好:“姚庆和你说了什么?”
唐开瀚一声轻嗤:“还能有什么,他真是谁都不放过,只进不出。他和我商量着,让我稳着那两兄弟,然后哄一笔钱出来,让他们捐助市政公路建设。”
每个城市的公用设施虽然会有上头拨款,但通常又中央下来过后就会缩水一大截,市长上头还有市委书记和省长,大家都不是一心一意两袖清风当官的,自然都不能少拿,等到真正落实到项目上,资金说不定只有当初下划的十之四五,有时则还要更少些。
也因此,想要用有限的金钱来做出无限的政绩,官员们就必须绞尽脑汁的开辟财路,在其位谋其政,这种事情也只有身为市长或者更高阶层的人会比较着急。
不过他们的烦恼倒是好解决,只要能找到冤大头来无私奉献,有了钱,那么一切就都好办了。可关键在于人家的钱也不是白来的啊!他们出了钱,受益人总得分出些好处吧?
像市政府这样的单位,能够给企业开个后门,行些方便,那么对商人来说也不是很吃亏的事情了。
但姚庆他鬼的很,想要光拿钱不给好处,一边高高在上享受供奉,又不承认这样白拿奉献欠了人情,于是找来一杆枪来替自己做恶事,最好黑锅让人家全背了,然后他一身正气的享受成果。
不过为了劝动唐开瀚帮他骗人,姚庆可谓是夸下海口了,不光许诺了日后合资公司的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并且大言不惭的和唐开瀚保证月底的市代表会一定在海川市酒店定席位。
唐开瀚又不是有毛病,姚庆摆明了没打算和他好好合作,他何苦为了那种不大可能的照顾而去讨好他?
路文良也笑得打跌:“他肯定把你当成白痴了,你到底求了他什么东西啊,居然让他这么有底气?”
唐开瀚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只好说:“不用管他,他估计以为我们度假村的规划还要仰仗他帮忙,不过也不用揭穿,我不上当就好。”
唐瑞安小心翼翼握着方向盘,闻言吭哧吭哧的笑:“哥,你知道吗?刚刚我去上厕所,那个孟……什么孟尨的,还塞了个红包给我,说补给我的压岁钱!啊哈哈哈!”
唐开瀚见他从裤兜里掏出的那个许久不见的大红包,忍不住也笑了起来:“那个孟尨看上去傻兮兮的,人还有点意思。都多大了还给你红包,下回见面给人还回去!”
“我这个月零花钱都花完了……”唐瑞安低声抱怨,“哥,要不你补贴给我一点吧?”
“瞎说什么呢,尽捣乱,好好开车!”路文良拍了他一下,然后抢过红包来,打开数了一下,竟然有一千五百块钱。那个孟尨怪大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