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伸出手,果然在那清瘦男子臂后腋下看到丝丝血痕,凝眉道:“船医呢?这伤口都没处理,就这么让人死扛着?来人,快去请医生。我前天的海浪我记得,别人都躲着,就你上了,这伤口也是加固铁锭时的事儿吧?海上本来就凶险,丢了些东西少了些东西也算正常。那铁锭沉甸甸的,捆不住也没办法,只能回头在国内买了铁丝再说了。”
说罢,吴三桂又顿了顿,道:“你是叫李岩?”
李岩躬身道:“正是罪囚。”
原来,这个清瘦男子赫然就是此前被俘的闯军大将李岩。
只不过,经历了这几年劳役风雨,李岩变化极大,也许是吃得不够好的缘故,身子瘦弱,显得有些弱不经风。加上这几年亦是不忘读书,甚至兼了劳改队里的教习之职,又恢复了一身书生儒雅的气质。看起来,不像是曾经的将领,反倒是像个书生。
这李岩,也正式因为文化素养上的本事,被劳改队推荐到了远征公司。
就如同这个年代西方殖民者敢于海外殖民的大多数是罪犯、无赖、流民一样,对于安土重迁的大明人而言,尽管盛传着海外可以一夜暴富的传说。但是,无论如何宣传,远征公司能够应征到的人手还是十分紧张。
为此,李岩倒是顺利入职远征公司。
这般想着,船上的医师也慌忙赶了过来。
李岩低声道:“罪囚身子骨结实,船上药物具是宝贵,是以这才想扛过去,不想惊动医师。”
吴三桂缓缓摇头:“上了船,进了队,就是一起的兄弟。以后,不许说这些生分的话,刘医师,辛苦了。药材什么的,尽管用。我算过船里的存货,不够再去朝鲜买就是!”
“吴将军放心。”刘医师笑道。
“往后,别叫什么将军了。我已经退役了,现在就是你们的头儿。你们懒,就喊一声头儿。要想讲究一些,直接喊队长。”吴三桂大笑。
“是,队长……头儿!”李岩笑着,心里却化开了什么一般。
吴三桂笑着,忽而听到船头前一阵欢呼声响起。
“朝鲜快到了!”
……
吴三桂应着,拿起了千里镜,跑去船长室里瞭望去了。待到吴三桂的身影远去,李岩脱开了外衣,任由刘医师叨叨絮絮地说着伤口的注意之处,又见刘医师拿出了顶金贵的两个干瘪的橘子,又道:“伤口的注意事项,我方才与你说了。饮食那边,会给你按照病号处理。,这几日你多喝茶,黄豆也不必让给别人。船上其实也种了菜,就是给大家吃的。”
“唉,谢谢刘医师。”李岩轻声地应下,回想着这几日的过往,觉得仿佛是在梦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