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竭力用掉最后的力气看向那边,看到了一个女子以及一个老者急急忙忙的冲过去,身后,跟着的一队护工扛着担架迅速扑过去。
这显然就是明军的战场救护队了。
他们小心翼翼的将那个索尼记不得名字的明人抬上担架,见此,索尼心中忽然想到:“有这样的明人在,也许上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还是无法杀败明人吧……当然,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杀掉此人。可是……杀光了这一个,又不会不会在什么看不到的地方出现下一个呢?或者说……这样的明人,他索尼知道,死掉一个,会有无数个重新站起来。可他索尼呢?大清死掉一个忠心耿耿的能臣重将,那可就真的是死一个…没一个,一定会少一个了……”
这样想着,索尼的心越来越痛了,他感觉生命不断的流失,让身体变得冰冷无比。
在生命最后的几秒钟里,索尼呆呆的看着吴万英。
但是,在索尼的目光里,却仿佛见鬼一样,看到吴万英猛地伸出手,重重地握住了那个小姑娘的手。
“死而复生?”索尼瞪大了眼睛,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馒头拼命的将吴万英的身躯抬上弹夹,泪流满面,哭着扯着吴万英的身子,怎么也不肯相信前几日还与自己活蹦乱跳担忧没有建功立业的大哥哥今天竟然就要天人两隔:“我不信,我不信……万英哥哥,你不会死的对不对。你说过,要带着馒头在这世界上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啊……你……你怎么能丢下馒头一个人就走了……怎么能这样,这样狠心……呜呜呜……”
馒头扯着吴万英的身子,剧烈的扯动让担架不断都不住的摇晃着。
旁边的护工都听说过这一对兄妹的事迹,此刻分外同情,都是齐齐唉声叹气。
忽然间,只见原本早已一动不动的吴万英猛地抓住馒头的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艰难地说着:“馒头呀,别摇了,再摇,我可真要喘不上气了。”
说着,吴万英猛烈的扯着胸口的衣裳。最外表卫生员的军装脱了,内里的中单,内衣,一一都脱了。
馒头环视左右,看着闫成年扯着胡子愣住的表情,又看着吴万英继续还要脱,面庞一下子腾的红了起来。
终于,当最里层的外衣脱了以后,一道惊呼响了起来。
那是护工的惊呼:“好本事啊,还有有这一套预备着,这不是诈尸,真活着!”
只见吴万英的胸口之上,细细密密的裹着颇为厚实的手段内衣。这一套内衣此刻渗着鲜艳的鲜血,却不是那种心脏被击碎,咕咕如喷泉一样冒出去的血水。
吴万英手中的火铳说到底只是一种小型武器。就是后世的手枪,有效射程也只有短短的几十米。更何况这个年代的手铳?哪怕是京师军械工坊生产给各级将领官员单独配发的手铳,其火力也只能保证十步还有一定的杀伤力。
而且,这个年代的子弹其实也也是五花八门。吴万英手中的手铳子弹,恰好就是一窝铁砂。
铁砂作为子弹看似威力惊人,打出无数出血点,但对于吴万英而言,这些都只是皮外伤,流血不少,却没有透体伤及肺腑,倒是震得有些内伤。
当然,同样的事情如果换一个人去体验,那么结果只有是将皮肉炸得如同被脱在水泥地上来回滚了数千米一样。
但这又要说到那一层层厚实丝绸内衣的妙用了。
这些东西十分坚韧,是古时候将官用来挡箭伤所用,哪怕箭头劲道十足穿入,有这一层坚韧的丝绸内衣在,便可以轻易的将箭头拔出来而不会将内里伤口触动。
这才是吴万英“死而复生”的关键所在。
摸着那一身丝绸内衣,吴万英闭着眼睛,仿佛看到了送别时姐姐的眼神,浅浅的笑着,疲惫又充满了成就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