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宁道:“既是如此,额娘为我准备嫁妆的时候,就不要花太多钱了,反正我嫁的只是个贝子,阿玛与额娘不必象二伯父二伯母那样大方。”
氏与真珍听了这话,先是一怔,然后都笑了。氏道:“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咱们家虽不好跟皇子福晋的娘家比,也还没穷到在女儿嫁妆上节省的地步,更何况,你的婚事还有一两年功夫呢,有这么多时间,你还怕咱们家攒不下钱给你办嫁妆么?”
淑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觉得……家里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阿玛在任上也要打点的,直隶本就是清水衙门,又不象在广州时那样有别的进项。哥哥嫂子也需要用钱,再往后,还有两个弟弟呢……”
氏笑道:“怕什么?你哥哥又不需要花大钱去买缺,就算有些个人情往来,光是每月的俸禄,在部里分到的冰敬炭敬,就尽够了。家里又有月钱,他两口子加起来一个月有三十两,又不是爱花钱的,你还怕他们会穷么?若真有什么大花消,咱们家还出得起。贤哥儿用度有限,小宝那边,你刘姨娘可是财主。至于你阿玛那边,虽说直隶清水,但胜在上头几位大人都不是太贪心的主儿,请客送礼花不了多少银子。这些事,很不需要你去操心。你要嫁进王府,若是嫁妆少了,以后在婆母>娌面前也直不起腰来。”
真珍也点头道:“婆婆这话说得是。我当初进门,就已经有六十四抬,淑妹妹的至少也要再翻一倍才行。至少将来与>输给人家,说话也有面子。这是体面,不然二伯母何必要花五万两银子为四妹妹办嫁妆。”
淑宁无奈,其实她还真的不认为需要那么多妆奁。象真珍那样有六十四抬就已经很丰厚了。不过,想到桐英家地情形,她还是认认真真地接受了母亲与嫂子的意见。
三
继续讨论着家中的进项与花消,才过申时三刻,端宁
真珍立刻就起身迎上去,道:“怎么今儿这样早?中午吃的什么?饿了么?今天小厨房做了酸汤子,要不要来一碗?”
端宁忙忙喝了大半杯茶,才道:“要吃,多放点芝麻。少放蜂蜜。”真珍应着去了。
氏问:“你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别是偷懒了吧?”端宁笑道:“哪能啊?今儿无事,上头几位大人都告了事假,我见没事。才早点回来的,别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淑宁听了便问:“我记得你们先前忙得很,怎么忽然闲下来了?”端宁道:“那时事多,自然会忙些。现在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你放心,不光我闲,别人也一样。”说罢还眨了眨右眼。
淑宁微微抿嘴一笑,没出声。端宁又掉头对母亲说:“今儿得的一个好消息。我很快就要升官啦。”
氏与淑宁齐齐咦了一声,刚拿着碗酸汤子进门的真珍也是一脸惊讶。端宁便笑着解释道:“原先我那司里有一位前辈,是个七品笔贴式。因病告退了。偏銮仪使那边来说项。他一个侄子。才十五六岁,想要到咱们司里当个笔贴式。几位大人商量了。决定让我顶上那位前辈的位子,腾出空来给銮仪使大人的侄儿。”
氏听了便道:“虽说是上司们抬举,但你入仕不到一年便越过其他人升迁,只怕别人也是看在你岳父地面子上,还有你妹子要嫁进简王府的缘故,若你升了职后,骄傲自满,不好好做事,不等你上司责罚,我就先饶不了你。”
端宁忙收了嬉笑的神情,肃然起身道:“谨尊额娘教诲。”不过旋即他又绽开笑容:“额娘放心吧,虽说这回升官,别人多半是看在岳父和妹妹的面上,但我自问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对得起大人们地提拔,以后也会继续尽忠职守,不会给阿玛额娘脸上抹黑的。”
氏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快点吃吧,别饿着了。”端宁应了,便坐下吃起酸汤子来。真珍给他倒了杯水。淑宁笑着看哥哥吃,又继续与母亲嫂子讨论起先前的话题。
却说五阿哥那天离开后,果然又来了几回。那拉氏只拦了一次,便病得没力气再拦了。李氏与喜塔腊氏都是年轻媳妇,不好出面,本想要拜托氏,却被氏以要为女儿婚事忙碌而推掉了,只好求到沈氏头上。但沈氏平日多不在府里,就算在,所居的菊院也离得甚远,待她接到消息走来,五阿哥已经把要紧地话都说完了。
婉宁一直不肯见五阿哥,后者只好在院子里和她说话。婉宁烦不胜烦,索性让月荷把之前收起来的五阿哥送的礼物用箱子装好,全部还给了他,表示要与他一刀两断。可不知怎的,五阿哥竟似牛皮糖似地,又不好强硬赶人走,可她对于他提出的侧福晋方案,也着实不能接受,局面就这样僵住了。
她有一回生气了,便隔着窗怒道:“少给我摆出一副情深款款的样子来,若你真地对我一心一意,那为什么外头又有人传说你那位侧福晋有了身孕?算算日子,居然是我在宫里地时候!”
五阿哥一怔,讪讪道:“我那时受了皇阿玛地话,一时伤心,喝醉了酒……就算这样,我的心里也只有你一个。”
“哼,少装了,你别告诉我,你在那之前从没碰过刘氏一个手指头?”
五阿哥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她怎么说也是皇阿玛指给我地侧室……婉婉,我对你的心意如何,你是知道的,说这样的话,未免太伤人心。”
婉宁不再说话了。之后五阿哥再来,也是沉默。这时已经进了八月,五阿哥来了几回,见婉宁一直冷淡,也有些心灰,便对她道:“我已想法子劝了母妃,她那边口风已有些松动了,婉婉,我可能有一阵子不能来了,希望再见时,你能给我个最终的答复。”
婉宁冷笑道:“看来你也放弃了,早这样就好了,何必装出个深情样子来?”
五阿哥心中难受,忙解释道:“不是这样,只是因为皇阿玛要依例巡幸塞外,命我们十个年纪大些的皇子随行,连十二岁的小十也要去。并不是我故意不来。”
婉宁问:“巡幸塞外?”
五阿哥应了声是,又见她一直不出声,等了一会儿,便苦笑着要走了。刚说了告辞的话,婉宁却忽然开了窗,有些迟疑地道:“你……你在外面,要多加小心。”
五阿哥一阵惊喜,忙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你也要多保重。”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却没发现婉宁的眼中,忽然现出异样的神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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